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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浑浑噩噩混了两个月,这一日曹丕又带着亲兵去西山射猎,这次猎到的野物不多,直到天色渐黑才归。
未至邺城西门,早见邺城令栈潜手捧谏书,堵在城门口等他呢。
朱铄道:“小小县令也来捣乱,我去把他赶开。”
“不!”
曹丕抬手拦住,“还是见他一见吧。”
其实他也厌烦,但居于储君之位不好慢待臣下,便摘盔下马过去相见。
栈潜大礼参拜,将谏书双手奉上;此时天色已晚,曹丕为示谦诚,还是站在城下耐着性子把它看完:
王公设险以固其国,都城禁卫,用戒不虞。
《大雅》云:“宗子维城,无俾城坏。”
又曰:“犹之未远,是用大谏。”
若逸于游田,晨出昏归,以一日从禽之娱,而忘无垠之衅,愚窃惑之。
父亲出战在外,儿子留守在家不该游乐无度。
道理当然没错,可栈潜不明白这么做实有苦衷。
曹丕却知道栈潜也是个认死理的人,与鲍勋、司马孚之流都是一路人,懒得与他废话,搪塞道:“县令所言极是,我已知过,今后不再游猎便是。”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栈潜信以为真,高兴得手舞足蹈,“臣愿太子广修弘德,成就尧舜之业。”
曹丕又没话找话夸奖了他两句,便带亲兵入城了。
又耽误这半天工夫,天色已大黑,连城门都该关了;太子府的人也不放心,王昶、刘劭、颜斐等早亲自掌灯在外等候了。
曹丕行至府门未及下马便问:“最近的军报递来没有?”
太子舍人刘劭边搀他下马边道:“半个时辰前相国刚派人送来,荆州似乎出了点儿乱子,一会儿您看过就知道了。”
刘劭并不年轻,与王昶等相比几乎是长辈,但他原本被荀彧提拔,又曾被郗虑辟用,仕途上绕了“弯路”
,调到邺城较晚,故而屈居舍人之位;不过他历练多年经验丰富,尤其在考察官员方面颇有心得,打理案头之事实是大材小用。
曹丕打了个哈欠:“看来今晚又要挑灯夜战了。”
其实他远非大家所目睹的这么轻松。
曹操此番出征虽任命他为留守,但某些安排令他不甚轻松:司马懿临时受任主簿,随军参谋;身为尚书的陈群也调去协理政务。
曹丕身边两个智囊都被父亲“没收”
,但他的死对头丁仪却牢牢坐守中台,还有新任校事刘慈也在,这么两个“耳报神”
在旁窥伺,怎敢轻举妄动?故而他在宫中理事慎而又慎,能不表态尽量不表态,生怕稍有差失授人把柄、招父猜忌,射猎实是韬光养晦之策。
再者曹彰建立奇功声势大涨,曹丕身为太子不能统军出战,若再不借射猎展示一下,谁知他也有武略?不如此,何以服众?
所以曹丕白天跟山林野兽较劲,晚上回到府邸还得背着丁仪等人研究政务、军报,还要一封接一封地给军中写信,探问父亲健康,表达孝心。
人人都觉太子优哉游哉,背后辛劳又有谁知?
朱铄接过缰绳,把马往后带;颜斐张罗亲兵抬猎物。
曹丕又道:“别往后面抬,堆门口吧。
明早挑好的给相国、太傅、少傅还有子文、子建送去,剩下的都交给朱铄,叫他赶车送往军营让夏侯尚处置。”
以夏侯尚遏制曹彰虽未奏效,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夏侯尚打完这一仗再度跻身军界,如今也在中军统领一股部队,此番留守驻防;曹丕获得猎物都交给他,然后由他分送各营将领,或赐给士兵享用,这也是笼络军心的手段。
曹丕忙活一天,回到堂上已疲惫不堪,军报文书还在案头等着;只得脱袍卸甲,好歹擦了把脸,就拿过书简浏览——难怪行军迟缓,南阳郡造反了!
刘备如今的势力横跨荆益两州,固然孙权已与曹操达成妥协,但坐镇荆州的关羽亦是后患。
曹操此番有意摧垮刘备,便不能仅作一面准备,他在启程之际也命驻守襄阳的曹仁整备军马,同时向南郡之地用武,即便兵力有限不能击败关羽,也要将其牢牢羁绊,避免其向蜀中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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