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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实在是罪责难逃!
要是能早一步从并州转移过来就好了。
唉……尹司马,可有羌人余部逃窜的消息?”
军司马尹端赶忙回答:“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
先零羌(羌人部落之一)一部死伤殆尽,余众绕过高平退入逢义山驻扎。
大人,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起兵追击呢?”
张奂却摇了摇头。
“您决意招安羌人?”
尹端反而问道。
“嗯。”
“皇上天恩无尽,大人仁心宽宏,实在是朝廷之幸、百姓之幸……”
尹端话锋一转,“只是羌人素来不讲信义,自我光武皇帝复汉中兴以来,数征数抚却皆是旋而复叛。
孝安皇帝时虞诩在武都大败羌贼,其余众流入益州,这将将几年的工夫小疾便养成大患,竟又攻城掠地大肆作乱。
如今您一统三州兵马,若能乘得胜之师一鼓作气扫尽余贼,实是为朝廷除一心头大患。
将军若因一时之仁放去此患,难免日后他们还要卷土重来再动干戈。
您万万要三思呀!”
张奂听了他的话,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我何尝不知这些?羌人的确是我朝大患,今天这个战局难得确也不假,但我当过几年大司农,咱的家底儿我心里有数!
这一回征匈奴、退乌桓、败羌人,耗费无法估量,朝廷还能再掏几个钱出来?”
说着他故意扫视了一下众将,“打仗打的是钱粮!
如今这里十万大军每行一步都得金银铺地、粮草开路,兵发逢义山谈何容易?更何况……”
张奂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本想引孔圣人那句“吾恐季氏之忧,在萧墙之内”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他虽身在军旅,但朝廷里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儿:当今皇上自党锢之变愈加宠信宦官,王甫、曹节等一帮阉人主事,到处索要贿赂、排斥异己;皇后窦氏一族日益强盛,已掌京中兵务;而主政的司徒胡广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好人”
,正经事一点儿办不来,就知道到处抹稀泥;还有个护羌校尉段颎处处与自己争功斗势,此番作战他竟按兵不动暗中拉自己的后腿,现在又一猛子兵进彭阳,明摆着要来抢功劳。
除了这些羁绊,司隶校尉曹嵩才是最令人头痛的角色!
曹嵩既依附宦官又和段颎穿一条裤子,自己的大军就身处他管辖的三辅地面,他还兼着供给军粮的差事。
听闻皇上如今身染重病不能理事,自己要是下令兵发逢义山,万一那曹嵩背后捅刀子,故意来个“兵粮不济”
,莫说这仗打不赢,自己这条老命恐怕都得赔进去!
想到这儿张奂不禁打了个寒战,可面对派系林立、良莠不齐的满营众将,纵有一肚子的苦水又怎么好推心置腹呢?
“将军万万不可草草收兵!
若嫌大军行动不便,末将愿讨一支轻兵日夜兼程直至高平,誓要扫平逢义山!”
这一嗓子好似炸雷,把满营众将都吓了一跳,张奂扭头一看,叫嚷讨令的是司马董卓。
那董卓生得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粗胳膊粗腿,肥头大耳,黑黝黝的脸上满是横肉,再加上那打着卷的大胡子显得十分凶悍。
别看他才三十岁,但跟随张奂带兵放马的年头却不短了,是一员少有的勇将,只不过脾气躁、性子野、缺少涵养。
张奂并不在意他的讨令,揶揄道:“仲颖!
你怎么又犯老毛病了?如今那些羌人差不多已经无所依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徒。
你此番到并州要是一战不成,反丧军威。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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