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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祺日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只见芳嫂无声地张口──您们吵架了?任祺日顿了顿,有些迟疑地摇摇脑袋,何管事的大女儿何馨从旁侧抱住任小叔叔,天真地道:“那一定是小叔叔你欺负大──叔叔了。”
天地良心冤枉啊只有他能欺负人什麽时候有人欺负他的道理……这句话任祺日几乎脱口而出。
小娃子何铭在旁边跳著边跟著凑热闹:“小叔叔欺负大──叔叔!
哦!
我要告诉老师!”
何阳倒是急了,小声地为最喜欢的小叔叔辩驳:“小叔叔才、才不会……”
任祺日正懊恼怎麽哄三个小娃娃,芳嫂却是将他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说:“小少爷,您也知道三爷的脾性……就多让一让吧,芳嫂知道,三爷他和您吵不起来的,又疼您疼得厉害,所以只好待在房间里生闷气……您想,三爷都几十岁了也没个对象什麽的,虽说我看也没什麽人能和三爷他合称,唉,说起来小少爷您也快三十了,怎麽叔侄俩都……”
任祺日听得头昏脑胀,芳嫂知道这些话任祺日不爱听,只好将盘子塞到他手中,让他好好去给三爷陪罪,否则这般闹腾下去,整家人都没好日子过。
任祺日站在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轻叩了一下门。
房内只有一盏小灯还亮著,任祺日一进门就瞧见那男人坐在落地窗侧的沙发,微偏著头似乎昏昏欲睡,只是在任祺日打开房门的时候,似乎抬了下手,好遮挡住刺目的灯光。
任祺日把盘子放到桌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手放在任三爷的肩上,唤道:“三叔……”
任三爷似乎有些疲乏,微微睁了睁眼,看了一眼那温润的青年,无声地动了动唇,好像是在唤“祺祺”
。
“去床上躺著吧,来。”
任祺日把人扶了起来,任三爷虽然打小大小病不断,可身子骨架却又高又沈,任祺日费了些力,才把脚步有些摇晃的男人扶到床上躺下,末了还不忘去探了探任三爷的额头,那寻常的温度让任祺日稍稍松了口气。
“三叔,我给你找件衣服换。”
那丝绸布料穿起来闷热,夜里出汗著凉了就不好了。
任祺日正欲站起,却觉著衣袖被後方轻盈的力道微微扯著。
他回头去瞧,任三爷微睁著眼似乎还没全然清醒,任祺日正好觉著自己踩著了什麽,抬脚低头一看,才发现床边矮案散落著药片,许是任三爷吃药的时候打翻了。
任祺日将药包拿了起来端详片刻──宁神药,助眠。
三叔。
任三爷。
任潇云……这样一个近乎被神化的男人。
他也曾经觉得,这世间上,没有什麽事是能够让自家三叔皱眉头的。
在那些事情还没发生之前,任三爷也一直活在他为他预想的神台上。
从很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如此。
任三爷曾经断断续续地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感到很遗憾,他忘记了那段时光。
如果他还记得话,那麽他就可以和他分享那时候的快乐、愉悦,还有对生的盼望……任祺日轻轻抚了抚男人的眉角,在迷蒙的灯光下,弯下腰将唇贴在男人的眉心,无声地道:“……我是混蛋。”
任三爷用的药量多,睁开眼的时候,由外而入的日光已经带著些许灼热的温度。
床侧,是微凉的。
这种时候,任祺日早该到公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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