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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当晚又轮到王达四人值勤,没敢入室与赵阿根同桌饮食,然而隔着门窗一路聊到下哨,意犹未尽,半点也不无聊。
临到交班,远处一盏孤灯款摆而至,来的却非次班戍卫,而是司琴。
“你们都下去罢。”
瓜子脸蛋薄柳腰的少女亮出金字牌,谁也不敢质疑她代表主上发号施令的资格。
“公子爷有命,即刻起客舍毋须轮戍,诸位辛苦了。
明日各自归建,与所司复命。”
四人齐齐俯首:“谨遵少城主吩咐。”
王达代表弟兄对赵阿根说话:“赵公子,很高兴认识你,若有机会,让兄弟几个请你在山下吃酒。”
赵阿根与他把臂笑道:“一言为定!”
四人得令不敢盘桓,抱拳作别速速离去。
司琴待人走远,才对赵阿根道:“公子爷有命,让奴婢带赵公子去洗浴。
公子请。”
赵阿根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不惯被人服侍,每天都是自己擦洗一遍了事,多谢姐姐费心。
少城主若有见责,我可面见少城主解释分明。”
司琴维持着小手微摆、请君移驾的优雅姿态,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彷佛充耳不闻。
文静的人拗起来,可比喋喋不休更加难缠,赵阿根莫可奈何,叹息着跨出门槛时,仍忍不住说:“我是真不习惯给人服侍,可否请姐姐就送到浴房外,褪衣、擦洗等我自来便了。”
司琴回答:“都依公子。”
他才放下心来。
司琴提着灯笼,始终走在前方约两三步处,是即使少年稍稍加快,都不致闷头撞上的距离,但说话毋须刻意提高音量,彼此间仍能清晰听闻。
“云中寄”
乃是玄圃山主峰的名字,天霄城据说并非建于最高处,城后还有兽径通往峰顶,但人力等闲难至。
算上载运材料营建屋舍的难度,此间差不多已是极限。
王达曾指着云雾间的一抹黑影,告诉他那就是舒氏初祖留下来的本城,全为石砌,石材是就地取之,当时究竟如何建成,后人也说不清,遑论重现辉煌。
如今被称为天霄本城的部分,其实是环绕石城周遭,蜿蜒而下次第分布的砖造院落,日常约有近百人在此生活,半数为轮戍三大天险的刀斧值成员,其余则为支撑此一戍卫规模的后勤人员,和服侍城主家将的仆役等。
因沉重的砖石无法运过“人间不可越”
,故峰上建筑全是就地掘土造窑,烧成砖瓦。
玄圃山的黏土特别适合烧砖,屋舍造得格外结实,不逊石塞。
至今云中寄不再烧砖建屋,主要的原因是已无腹地,只留一两座砖窑略补修葺之用,往往数月才开一窑,烧水缸食器比砖瓦多。
“公子怎不问,少城主为何不住在老城塞里?”
王达饶富兴致地问他。
赵阿根笑道:“山顶石塞夏凉冬刺骨,一年里有六成的时间不宜人居,少城主身子金贵,岂能如此折腾?”
王达佩服道:“公子真是见识广博!
我问外乡之人,还没遇过答对的,公子是头一个。”
司琴领着他越走越僻,石城却越发靠近,越转越偏斜,两人来到石城东侧的一处断崖前,夜风中见一座铁索悬桥通往对岸,其下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见,流水声时近时远,起码不是浅崖。
要不是对岸华灯氤氲,金红交错,似是传说的不夜天,与建筑风格质朴刚健的天霄城大相径庭,引得人好奇心大起,赵阿根都要以为司琴带他来此,转的是杀人弃尸的心思。
“公子请。”
少女藕臂斜引,率先踏上索桥,坦率得令人无法生疑。
粗大的铁索迎着娇躯微微一晃,并未沉落,可见胴体轻盈,几可作掌上舞。
赵阿根随后登桥,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司琴衣衫单薄贴身,连披帛也没多围一条,似不惧夜风飔凉;迈步抬腿间,裙侧绷出虬鼓的狭长肌束,臀形略扁而臀底微凹,全是紧实的肌肉,意外地精悍。
但以她身量之娇小,双腿比例算是修长,无怪乎姿仪优雅,半点也不显矮短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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