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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崔迎之那以一挑九的杀人手法,屈慈就算是想装瞎也难,崔迎之过往干的什么行当简直就是摆在了明面上。
崔迎之本也没想继续隐瞒。
“我算不得什么好心人。”
崔迎之垂眼,漫不经心地戳了戳碗中的米。
“我愿意施舍善心,全然是因为那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若是有朝一日我流落街头兜里只能掏出十文钱,必然是一分也不肯分给旁人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可是我师傅不一样,若是换成她在这样的境况下遇见了王婶,必然会把十文钱全掏出来,甚至倒贴药钱去给二丫问诊。”
她静默几息,似悲似叹道:“你说得对,这行当的好心人是活不长久的。
所以我师傅死了。”
窗外已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余晖斜斜透窗洒落一方,印出细碎的花窗剪影。
室内光线暗淡,昏黄残照给崔迎之的眉眼渡上一层薄纱,晕得分外柔和。
她嘴上虽不饶人,眼中却没有一丝埋怨。
显然并非是不赞同她师傅的行事。
屈慈想也只有她师傅这样的人,才能教养出这样的崔迎之。
平和的表面下包裹着重重尖刺,但一旦穿透尖刺的阻挡,会发现尽头仍是一片柔软。
崔迎之似乎没了胃口,将筷子放下,转移话题。
“对了,王婶来之前,你想说什么?”
屈慈回想片刻,原本已然咽下喉的话语重被脱出:“我今日出门的时候,有人跟着我。”
“你真的不考虑换个住处?我继续留在下洛,屈家就会源源不断地派人来。
你也没得安宁。”
崔迎之毫不犹豫:“我不会离开下洛的。
这里是我师傅的故乡。”
“那你的故乡呢。”
她的故乡?
她的故乡,是连少时的梦中都鲜少会出现的地方。
家破人亡后,沈三秋将她捡了回去。
她跟着沈三秋四海为家,走过戈壁,穿过荒原,见识各地的风景,经年以后,故乡的样子早已在记忆里模糊不清。
若非屈慈提及,或许下次再回忆起故乡的样子,便是在死前的走马灯了。
崔迎之语调平平,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因为那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她并不想继续这愁人的话题,稍加思索,纳闷道:“上回负责引路的那个杀手,你没有处理掉?”
据屈慈最初的说法,当日崔迎之被假意擒走,他却迟迟未能献身是因为引路的人没了。
崔迎之便顺理成章认为那人已经被处理干净。
可消息传递需要时间,他们若全军覆没于此,接头的人反应再快,第二批人赶来的时间也对不上。
太快了一点。
大概率是有人逃回去传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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