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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砚苦笑了一笑,说:“我逼死了先帝,是想要为我梅氏一族洗刷冤屈。”
事情总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手上染过的血永远都存在。
可他不想再让宋澜为难了,他是宋澜唯一的漏洞,若没有他,宋澜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稳住皇位,他的青冥是那样好的皇帝,根本就不会怕孟颜渊。
刑部尚书听完忽然抬了抬手,让正在写口供的主簿停了笔,然后走到梅砚面前,审视着他颔下那道几乎已经看不出来的疤痕,说:“不对,梅景怀,不是先帝自己撞上去的,是你拿刀杀了先帝,先帝就是你杀的。”
梅砚一怔,却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早说啊。”
梅砚闭上眼睛,索然无味地说,“早说要给我定这样的罪名,我还白费那些口舌做什么。”
梅砚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也并不在乎刑部会怎么定他的罪,因为他觉得自己终归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舍了这一身清白,便可以还这座朝堂一个安宁。
耳畔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刑部尚书似乎心满意足地走了,梅砚却已经没了力气,心口的疼一寸寸地折磨着他,他连眼睛都睁不开,手指不得不握住铁链,指尖都磨出血来。
恍惚中,梅砚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许多年前,他逼死了先帝,然后穿着染了血的衣袍从瑶光殿出来,玉阶之下,他一眼就看见了宋澜。
年少的太子一身红袍,襟前绣着团花的织金蟒纹,俊朗明媚的脸映在月光上,一双微微上扬的眸子里却满是阴沉的神色,他就站在玉阶下看着自己,盛怒的火焰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梅砚笑了笑,一如往常地说:“殿下怎么来了?”
宋澜没回答,撩开红袍迈步上了玉阶,直到在梅砚面前站定。
梅砚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提着一柄剑,也亲眼看着宋澜抬起手,将剑尖抵上了他的心口。
宋澜的嗓音极其阴郁:
“少傅又为什么在宫里?”
“少傅,你的袍上为什么染了血?”
“少傅,朕的君父呢?”
梅砚记得当年的宋澜并没有对他刺下那一剑,只是在看见了先帝的遗体之后将他软禁在了癯仙榭。
他陷在梦里,记忆已经有些错乱,眉头紧紧蹙起来,心里在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口这样疼?
恍惚中他又听见宋澜唤自己,一口一句“少傅。”
“少傅,你醒一醒……”
“少傅,朕不准你死……”
梅砚听不得他这样的声声恳求,费尽了力气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了自己面前的宋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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