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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在外头吃了些酒,也是要避开战火,便走进卧房,待要睡会。
人刚躺到床上,俪仙便丢下账本追杀进来,“躲什么?说中你的心事了?敢情都嫌我多余,我碍了你们的事,我说我让出去,你还不乐意了?”
凤翔只得起身在床沿上坐着,两个胳膊肘抵在膝上揉额角,“谁说你多余?谁又说了碍事了?”
“还用得着明说?”
俪仙几步杀到跟前来,
“谁没眼色怎的?我又不瞎,瞧你们郎情妾意的样子!
你问我答的,谁插得进去一句话?”
凤翔只觉脸上发烫脑袋发昏,埋着头道:“我问问三妹妹也不成?”
“什么三妹妹四妹妹的,不过拿人做话头,你当我是个傻的?你别在我跟前装模作样,背地里只管拿银子去给人使。
呵,好个体贴人,你养小老婆,还要我精打细算替你筹划着,我没那样贤德!”
观瑞雪(十六)
玉漏在西厢听见两口子吵架,句句都是为她,她却权当没她的事一般,仍盘坐在榻上做她的鞋。
进了十一月,她这屋里总算按例分了炭,有一时闲下来的丫头仆妇们也肯往她这里坐坐。
跟前就坐着凤太太屋里的文英,一面咳着,一面抬手在口鼻前扇,“你这炭怎么起烟?真够呛人的。”
玉漏只笑不答,文英一时猜到,朝窗户上乜一眼,“大奶奶也真是,炭也给你换成这样的,能省出几个钱?太太昨日还吩咐说,咱们家大爷和二爷不过各一位姨奶奶,又都不是那起胡乱使钱的人,不叫在这些事项苛刻你们。
大奶奶偏这样省检。
也犯不着,太太前几日刚卖了几亩地,明年的开销,连大爷官场上打点的银子也都出来了。
等熬到大爷做过去二三年的官,咱们家也不必再卖田地了,日子呀,又能一点一点好起来了。”
亏得凤家祖上留下来好几处田庄,近几年凡有难时,都是靠典卖田地。
不过坐吃山空,终有尽日。
凤家二爷一向没事做,指望凤翔几年间做官发财,简直难如登天,何况他又讲个为官清廉。
玉漏听下来,也并未提起半分期盼,只用细弱的嗓音笑了笑,“大奶奶倒不是为省检——”
“噢,不为省检,专为刻薄你!”
玉漏抓她的手一下,“嗳,你回去可别告诉太太。
太太这两日刚好一点,又招她老人家生气。
我把你当说得上话的人才肯对你说,你要是转头告诉太太去,我下回可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她虽如此说,却知道文英替她气不过,回去必定还是要变着法告诉的。
心下在笑。
文英敷衍道:“晓得了。”
一面把眼睛瞟到窗户上去,还听见正屋里在吵。
吵也只是俪仙一个人的声气,调门提得又高了几分,“我不怕听见!
横竖都说我是个泼妇,我还顾什么名声体面,早没有了!
你偷么许银子给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体面?少在这里假惺惺,明是为我想,暗里不知算计我多少回!”
凤翔百口难辩,不知道哪里又钻出件三两银子的公案,实则玉漏回家的事他本没大过问。
也不能怪到他母亲头上去,何况这事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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