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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衔着下嘴唇想乐,又乐不出来。
只得跟着摇头,一面端起茶,“听你这口气似乎也并不觉得烦恼嘛,反而乐在其中。”
凤翔不好意思起来,转而岔开话问候池家,“你们府上忙?”
池镜后仰在靠背上,倦怠地笑着,歪起条胳膊撑着脸,“忙也不与我什么相干,一概客来送礼又不要我办,预备过节,更不要我管。
我还忙我的事,早上到史老侍读府上听讲,回去用罢午饭睡一觉,下晌不过是到各家去吃酒听戏。”
池家的内务都是老太太在总管,一应事项上也没有固定差员,指着谁便是谁。
池镜尚未成家,又因为在京闯祸惹得老太太不高兴,自然不肯交事由给他去办。
凤翔思及此,少不得宽慰他两句,“等你在南京住久了,你们老太太自然看得到你的好处。
我看你也该早日成亲,俗话说成家立业,讨了媳妇进门,老太太也就不再拿你当小孩子看待了。”
池镜也晓得这个道理,所以对府里传言他和于三姑娘的事并未表现出不情愿的迹象,由得他们去说。
玉漏留神看他,见他说到婚姻大事也只是笑,没有明确的表示就是大体愿意的意思。
她心里不禁提起些紧迫,可眼下这局面,又还是要先进了池府再说。
观瑞雪(十八)
二人谈谈讲讲间,一片晴光落在几上,玉漏坐在里头榻上描花样子,炕桌上也有片光,摸上去是暖的,难得个好天气。
外头又说到凤翔身上,凤翔说起前几日县太爷请客之事,池镜道:“你的事我已写信上京问我父亲,大约再过几日就有回信。
我看如今连官场上都盛传此话,多半是真,只是不知给你个什么官职。”
凤翔笑道:“不论什么,都是皇上天恩,我尽心去做就是了。”
“先时你在汉阳县任职的时候,曾向府衙上书汉水水道治理之策,后府衙上疏朝廷,虽没署你的名,可到底给内阁知道了,颇得内阁赏识。
后来虽免了你的职,却用了你的策。
我看若再用你,也是将你放在水路要紧的地方。”
南京也是水路繁脞之地,不过凤翔年轻,必定是外放。
玉漏思来,这倒是个好机会,凤翔外任为官,总不能拖家带口,传到朝廷里也要说她儿女情长,不是谋大事的人。
只要他一走,俪仙定要想法子处置了她。
当然不至要她死,无非是赶她出去。
也难说,俪仙那个人虽然蛮横了些,却没什么大出息,到时候真要赶她,只怕凤太太压下来,又不敢了。
凤太太好是好,有时候偏好得不是地方。
再说真是惹得俪仙提出那份胆气,又赶她到哪里?少不得要死死笼络住络娴这门路。
她暗自擘画一番,走出罩屏给他们添了水,笑问凤翔:“可要开一扇窗?今日天好,你总说门窗紧关着屋里闷。”
凤翔因不见窗外有风,身前又有火,俪仙也息鼓偃旗没在骂人了,便开了两扇外窗。
太阳晒到背上来,也不觉冷,反而神清气爽。
池镜穿着毛皮里子的竹青大氅,自然也不冷,嗅到玉漏身上一股淡淡的清茶香,感到一种昏倦懒散的宁静。
他险些忘了玉漏也在这屋里,她在里头安静得出奇,不像他们家的丫头,总有说不完的话,一个人坐在那里也要弄出些响动。
她连咳也不咳一声,使人觉察不到她的存在。
“这个,烦劳三爷回去的时候给我们三姑娘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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