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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系好扣子,趁他眼在前方,暗暗瞅他。
隔会池镜算她衣裳理好了,转过脸来,“送你回蛇皮巷?”
玉漏点点头,小心道:“就怕耽搁了你的正经事,这会赶去史家只怕都晚了。”
“这倒无妨,我去史家读书不过是应个景,我们老太太看不惯我镇日在家闲耍。”
他握一下她的手,觉得冰,便把身上披风解下来给她拢上,“你睡会,到了我叫你。”
还是初春大寒时节,这车内虽烧着个炭盆,可玉漏身上本就不好,又兼奔忙了一早上,吹着些风,给炭一熏,益发觉得身沉头昏。
四下一看,要睡也没个地方睡。
池镜说:“你就倚在我肩上睡。”
她不吱声,也不动作。
他便歪下笑脸来,“怎的,不好意思?怕什么,将来比这更不好意思的事还有,难道也总是不言不语的不理我?”
玉漏不知他这“更不好意思”
的事是指什么,想也来不及细想,脸上先烧得滚烫。
又怕给他这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继续盯着,就把眼一闭,脑袋搭到他肩头去。
他旋即伸展胳膊揽住她,背靠在车壁上去就不再动了。
玉漏却是一直在他怀抱里发僵,寒毛全部竖着,哪里还睡得着。
“你预备和我僵一天?”
他只管眼视前头,目光一晃一晃的,笑着捏了捏她臂上的肉,又将她揽紧一点,“放松快些,只管睡你的。”
玉漏觉得臂上那块肉不由自己在跳,睁开眼看他,刚好看在他的下颌上。
那是条既冷硬又温和的弧线,矛盾得随了他这个人,皮肤上有片胡须的影,发着淡淡的青。
她伸手摸了下,“你不剃胡子的
?”
他自己也抬手摸了下,“晨起胡乱剃了一回。”
“你自己剃的?”
“这些事也不犯着叫旁人去做。”
他斜下玩笑的眼睛,“将来等你来给我剃,好不好?”
玉漏缩回手,他那双笑眼似乎并没有望到将来去,这一点她还看得出来,所以不晓得该不该接他这话。
到底没说什么,微笑又阖上眼假装睡觉,渐渐果然起了些倦意,就真睡了过去。
再醒来不知什么时候,想必是进了城,听见闹哄哄的声音,不知是哪条街上。
背上披着池镜的披风,前头不知几时又多了件他的银鼠外氅,直围到脖子后头去,把她包得个严严实实。
池镜原也仰着头靠着车壁在睡,胳膊还圈在她背后,她一动他紧跟着也醒了,觉得整条手臂又酸又麻。
还来不及甩一甩,看见她要扯那外氅,他又忙摁住她的手不许她扯,“再围一会,刚睡醒要给冷气激着。”
玉漏给她两件衣裳包得像个粽子,脸上热烘烘的一团红气,“你不冷?”
他里头只穿着件玉色圆领袍,却摇头,把脚下的鎏金铜盆轻踢一下,“不冷,这炭刚烧完,还有余热。”
说着扭头挑帘子看了下,正巧看见前头有卖羊汤的,因问她,“你想必是没吃早饭,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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