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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窗花,床上挂在大红帐子,铺的也是大红被褥,仿佛是人家做喜丧用的棺材,有束阳光倾斜在里头,照得那红是一种凉丝丝的气氛。
玉漏此刻觉得,她筹谋这样久的婚姻也不过是一桩喜丧,进行起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去翻找药膏,找不到,这屋里的斗厨柜子都是空的。
池镜坐到床沿上去,一手摸着那大红牡丹花暗纹的被面道:“不必找了,我膝盖没伤。”
他也很坦荡,“我不过是不想给你爹磕那个头。
他也配?”
玉漏睇着他讥笑的脸,只得摇头,“不配。”
她怕和他坐在一处,便走到榻上坐,也怕他问起她和西坡的事。
其实她和西坡有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又或根本什么也没有。
所以她也没资格问他去办什么事。
沉默一段,池镜忍不住还是问了:“那王西坡到你家来做什么?难不成你爹娘又忽然看得起他,将他请为座上宾了?”
玉漏苦着脸一笑,“请他来分猪羊肉,不是带回来的回门礼嚜。”
“你爹娘倒真是物尽其用。”
玉漏笑出了声,心下却替西坡感到哀哀的,后来又是替池镜感到些悲哀。
他只怕也知道,厅上那些人都等着“用”
他呢。
连她不也是一样?
慢慢又觉得这愧疚来得很没道理,何必替他悲感?他要什么没有?从没听说过这世上叫花子去怜悯豪绅的。
听见他走过来,她抬额看见他脸上有些气汹汹的神色,有点惊惶,想要避让。
果然他到跟前便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不能转脸,“那你为什么留他吃饭?”
玉漏早预备了说辞,“你这话问得好没道理,人家来帮忙,留人吃饭不是礼?噢,难道帮完忙就赶人走啊?”
池镜冷笑起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不是问为什么留人吃饭?”
装傻充愣是她一贯擅长的伎俩,只要人家不挑破,她也不必去分辨,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
刚好他也不惯挑破,她认为他只有这点最好,许多事最怕说穿。
池镜有打她一巴掌的冲动,所以把手放开了紧攥在袖中,掉过身又往床上走去,语调冷冷淡淡的,“我要这种人的命,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玉漏心陡地一跳,目光警惕地凝在他背上。
谁知他走到床前,回身又是那倦淡的笑脸,坐下说:“不过我犯不着要他的命,我听说他夏天就要迎那寡妇进门。
你瞧,连个寡妇的命也比你好。”
她的命不好,只能嫁给他,所谓“百年好合”
,其实不过是“百年蹉跎”
。
玉漏不承认,玩笑地问:“好没道理,我的命怎么着也比她强吧,我不是嫁给了你么?”
他忽然也笑,笑得肩膀抖动得厉害,“我命不好,娶了你。”
也像是无奈的一个玩笑。
他仰面倒下去,慢慢发起些无关紧要的牢骚,“我自小命就不好,苦得很,”
玉漏听个起头就险些笑出来,总觉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实在滑稽。
不过听下去,也渐渐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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