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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喝酒时,刘胡儿在旁伺候,李善道和他喝了两杯。
徐世绩和单雄信引着数十骑士,行在队伍的最前。
李善道和他的人跟在队伍的末尾,要想追上徐世绩,得先从徐、单二人的步卒部曲中经过。
从这数百步卒部曲中经过时,徐、单的部曲们纷纷和刘胡儿打招呼。
有的还和他笑闹几句,彼此很熟的样子。
今早下山出发前,徐世绩、单雄信已给部曲们介绍过李善道是谁,不过虽已有介绍,除了少数徐世绩部曲中的卫南县人外,李善道和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毕竟都是初见,和刘胡儿打招呼之余,徐、单的这些部曲们少不了的好奇地打量几眼李善道。
汗臭、酸臭,说不来的臭,各种难闻的气味扑鼻。
好奇的打量中,不乏亦有桀骜不驯的逼视。
这些部曲们多是二十多、三十多的青壮汉子,大都挎着刀,有的还拿着矛、背着弓箭,往他们的刀鞘、矛身上看,多有粘着已风干成黑块的斑斑血渍者,说是骁勇敢战的悍卒亦可,说是杀人如麻的悍匪亦行,这些汉子作为徐世绩、单雄信的直属部曲,皆当之无愧。
好个李善道!
这等的场面,他尽管头次经历,犹能镇静,稳稳地走着,由他们瞧,笑脸应对。
……终於从这数百个剽悍的汉子中走过,到了徐世绩、单雄信的马边。
“你怎徒步过来了?你的马呢?”
徐世绩跨坐马上,用扇子半掩脸面,以遮尘土,问他说道。
李善道笑道:“我在后头,过来得经过大郎和单公的部曲,骑马不便,就徒步来了。”
徐世绩点了点头,放慢了马速,问他说道:“刚在路边埋饿殍的,是不是高丑奴?”
“是。”
徐世绩问道:“你让他埋的?”
“是。”
徐世绩说道:“怎会想起来,令他把饿殍埋了?”
“大郎,我读书不多,可也听说过,有道是,‘天地之间人为贵’。
朝廷暴政,民不聊生,流民也是人,生而为人,惨死道边,已属可怜,死后再被野狗吞食,更使人不忍。
我能力有限,没别的可以做,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之埋了,好让其死后能够得个安宁吧!”
徐世绩说道:“‘天地间,人为贵’,此曹操之诗也。
二郎,不意你经书之余,兼读诗赋。”
“是曹操的诗么?大郎,我还真不知道。
这句话,我听别人说的,觉得说得对,就记下了。”
徐世绩感叹说道:“若论当今之世,民生之苦,与汉末之际,实亦已几近无别!
‘天地间,人为贵’,……唉,朝廷如是能和二郎一般,知晓此理,这天下,也断不至盈沸如斯!”
略顿了下,说道,“三年前,杨玄感反叛,其乱定后,二郎、贤兄,你俩可知县官说了句什么话?”
——“县官”
,即皇帝,民间对天子的俗称。
单雄信笑道:“说了什么话?”
徐世绩说道:“县官说,玄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由此可见天下人不能太多,太多了他们就会聚众为乱。
不把这些人都杀了,不足以惩戒后来者。
由是,因杨玄感之乱,死者三万余,枉死者泰半!
杨玄感围攻东都时,曾开仓赈济百姓,以至凡受其米的百姓,亦全被杀了,都被坑於都城之南。
二郎、贤兄,县官之残苛,以此可见一斑!
二郎,正如你言,县官真的是‘视百姓为土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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