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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郊外开了两小时车回来,路况不好。”
沈墨恒完全没有被兴师问罪的自觉,从容走到母亲身边,倾身握了握她的手,语气柔和,“您该早点休息的,手怎么这么凉?英国冬天气候不好,要格外记着添衣。”
他吩咐女佣到衣帽间取披肩,亲自神,一副合格的服务人员姿态。
垂眼看着男人指骨握着墨水笔丝滑地写下签名与日期,忽然想起过去很多次,她收到他亲笔签名的支票、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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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许多次,他的钱是不是也撒得如此轻易,买她的低头,买断她的来或去?
还有这次,他信手一掷千金,究竟是买庄小姐的开怀,还是买她温穗这个NPC为他们的甜蜜作见证与惊叹。
也许都有。
温穗想她拿钱办事,情都温柔下来,只有一点点责备,“我以为你是喜欢咏颐的。
你要是不喜欢,也不要耽误人家,我还能逼你吗?”
沈墨恒笑了笑,“也说不上不喜欢。
处一处,试一试,未尝不可。
她也从商,就算不成,将来见面三分情,公务上也有合作的机会。”
黎宛央气笑了,“你呀你,跟人家女孩子出去约个会也要想那么多,将来那么远的事都算到了!
就知道你心思不纯。”
沈墨恒在母亲身边坐下,笑意转淡,“但凡涉及我的婚姻大事,都单纯不了,不是么?”
黎宛央默了默,反问他,“怎么不能单纯了?也许你爸爸对你未来的妻子有诸多的要求,但在妈妈这里,从来都是以你自己的心意为先。”
沈墨恒垂眼,神色清冷,“妈妈,多谢你安慰我,但是你其实比我更明白吧,等父亲退下来之后,我的妻子,作为沈夫人,是要被家族、集团、公众,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剥开来审视的。
随便的一个姑娘,怎么经得起这种压力和考验?所以你选了几年,最后选出的还是庄咏颐这样的女人。”
他越是这么清醒抽离,黎宛央听得越是神伤,难免想起了过去一些对他有愧的事情,“阿恒,别想得这么糟糕……我认了小徐做干女儿,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有怨言?其实,如果你真的喜欢,就算她的心性不适合,妈妈也不是不能从头一点一点教她……”
沈墨恒一怔,失笑,“怎么会?你想到哪里去了。”
黎宛央将信将疑,看不出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话。
他在中环顶层浸淫已久,有意不坦诚的时候,连她这个母亲也看不透。
她埋怨起来,“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喜欢,你就从来没有一句准话。
你这一辈的孩子,不管比你大还是小的,一个个都安定下来了。
只有你,传出去的都是花边,没有一分正经的。”
沈墨恒顿了一顿,抄起桌面的园艺剪刀替黎宛央修剪掉多余的花枝。
在叶片落地的簌簌声中,他有意无意地提起,“还好,姨妈家接连有喜事,你也总算欣慰一些。”
黎宛央没有察觉,果然顺着他的引导抱怨起来,“我是欣慰,但我更着急。
连西泽都比你先定下来了,那可是西泽呀,你姨妈本来都不指望他了……”
“西泽?”
沈墨恒不动声色地问,“我都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了,什么时候的事?”
“才带去日内瓦见你姨妈的,只是他们赶路走得早,我也没见到。”
黎宛央摇摇头,揶揄他,“以后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就只有你一个单身男人了,看你要怎么办。”
她没注意到,沈墨恒的眸色不知何时变得很暗,似一头潜行的豹的眼。
他握着剪刀心不在焉大开大合地剪了几下,就起身告退,“我去看看嘉宁睡得好不好。
你也该休息了,晚安。”
黎宛央看他尚且知道关心妹妹,欣慰地目送他离开。
转过头,才看清自己面前的插花成了什么模样。
花苞七零八落,凄凄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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