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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月节刺杀一事,朕已查得是庆国人所为,昨日将那些安插在大绍的暗桩一一拔出,砍下的人脑袋拉了足足三架马车,这件事就此算是揭过,”
他散漫道:“不过,皇姐在出发前便已知晓刺杀一事了,对么?”
话音落地,女人的眼睛微微睁大,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陛下怀疑本宫?”
“朕怎会怀疑皇姐,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朕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啪嗒”
一下,手中的棋子被他随手丢弃,滚落在地上。
季汐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宫一不曾与庆国暗桩勾结,二也被刺杀之事波及,差点命丧那刺客刀下。
若是陛下不信,便让大理寺将公主府搜个底朝天,看能否搜出个满意的结果来,本宫决不有微词。”
这是实话,她确实没有和庆国的暗桩有任何纠葛,知晓刺杀一事也不过是因为系统的缘故。
小皇帝闻言,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那质子还真是对皇姐情根深种,宁可毁了计划也要救皇姐性命,呵。”
季汐别过头,没有回应。
“朕早该把他杀了的,”
他低声道:“在十年前,朕就该把他斩草除根,总比知晓你们二人心意相通来得痛快。
不过如今你们也再无可能了。”
他笑了笑,似乎在谈及什么轻松寻常的笑话:“皇姐,你可知为全族守丧是何感受?谢家三百余口,死了个干干净净,庆国的白蜡怕都要烧尽了……”
季汐只觉得后背发麻,一阵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道:“三百余人?”
“男女老少,亲疏远近,上至八十余岁老者,下至三日小儿,统共三百五十三位谢家的宗亲,”
小皇帝淡淡道:“都是朕杀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些人命只是个数字,从嘴里说出来还带着森然的血腥气。
季汐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陛下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小皇帝奇怪地看着她:“皇姐是在替他们喊冤?”
她无法理解,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无法理解。
皇权之下,人命如草芥般低贱,杀生掠夺,皆在天子一念。
而这残忍一念,竟然不必给出一个理由。
“那可是三百多条人命!”
“那是庆国人,都是庆国的皇亲宗室,是扑上来能从大绍嘴里撕扯一块肉的人!
朕为何要不能赶尽杀绝?”
“哗啦”
一声,棋盘被人掀翻,黑白棋子纷纷扬扬撒了一地,清脆的响声落在心头,砸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来。
小皇帝来到她面前,擒住她的下巴,看着那双和自己如此相似的眼睛。
季汐察觉到自己在发抖。
她在害怕,在恐惧,直面这样一个刚刚杀了几百人的男人,她无法说服自己对这种不公的规则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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