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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口袋,想抽根烟,抬起手闻到一股血腥味,他一下子干呕起来。
下车的时候,李仲森摔倒在一头断了腿的牛身上。
那头牛大睁着眼睛,耳朵还竖着,李仲森倒在它身上的时候,感觉牛还微弱地闷哼了一声,但他大叫着站起来的时候,在皎然惨白的月光下,那头牛分明已经死去多时了。
李仲森吓得不轻,迎向孙平禹的时候腿还发软。
他竭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回到车里,他再没说一句话。
毛秀春靠在孙平禹身上,她不让自己去想坏事,她相信孙昱仁一定能够绝处逢生,就像他以前一样。
等到她下了车,认出孙昱仁的时候,她还抬头看了看月亮。
月光如水如银,一望无际。
可月光再亮,终究冰凉。
毛秀春忽然动弹不得,直直地一头栽倒在孙昱仁的担架前。
孙平禹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妈”
,整个人痛到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扔掉。
没有心,人就不会疼。
李仲森和小邓他们,七手八脚地又是拍打又是挂瓶,毛秀春慢慢睁开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一滴一滴流进耳廓,耳廓满了就掉到脖子上,掉到地上。
她一把拔掉针管,一步步走到孙昱仁身边,对着孙昱仁的脸就打了一巴掌。
孙昱仁的脸没有弹性,像泡肿了的老树皮。
一众人懵在原地。
毛秀春蹲下去,捶打着孙昱仁积了水的胸膛,命令道:“孙昱仁,你少给我装,你快起来!”
孙昱仁一动不动。
毛秀春不甘心,她对着孙昱仁的胸膛又捶下一捶,凄厉地哭泣着:“孙昱仁,你起来,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先走了?你不是还要跟我吵架吗?你起来,你拿出你的威风来”
李仲森拉住了毛秀春的手,沉痛地说:“秀春,唉,你冷静一下。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尽快把昱仁带回去安顿。”
他回过头叫平禹:“平禹,照顾好你母亲。”
又对小邓说:“联系殡仪馆的人作清理,让孙局长干干净净地上路。”
毛秀春甩开李仲森的手,冷冷地盯着他:“李仲森,你装什么好人?你现在满意了?我父亲,我母亲,你知道都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孙平禹抱着毛秀春,声音里满是悲痛:“妈!
妈!
咱们回家!”
李仲森低下头,任凭毛秀春质问。
月亮斜落在西天,李仲森带着毛秀春和孙平禹,跟在车队后面。
不过两天时间,孙平禹的胡子盖住了他的青稚,他彻彻底底长成了大人。
小邓给孙平尧打了电话,孙平尧当即就晕了过去。
乔丁钩和于春梅还留在乔增德家,听到消息,乔丁钩既震惊又忧虑。
他悄悄跟乔增德说:“二啊,你老丈人这一走,你可是少了托举了。
往后,恐怕你得多靠你自己了。”
乔增德也懊恼至极:“这也太不是时候了,这老丈人,说撒手就撒手了?”
于春梅守在孙平尧跟前,一会儿端杯水,一会儿擦擦孙平尧的脸,一会儿抱抱乔其,心里急得六神无主。
小邓说增财媳妇儿没事,于春梅才稍稍心安了一下,这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乔其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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