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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棺入坑,叫坐堂。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是瀛洲国古老而延绵的传统。
读书为什么,为的就是当官。
官要做得稳稳当当才好,官要步步高升更好,岂能在生死大事上“降官”
“落官”
?至亲去世绝不能把晦气带给子孙,无论如何都不希望看到子孙降官或者落官。
坐堂,就是当官,吉利。
给于春梅出殡之前,乔丁钩和儿子们商量丧事要怎么办。
乔家没有按照条西屯的传统找阴阳先生,因为乔家出了个大教授乔增德。
这个方圆几千里最博学的人对乔丁钩说:“爹,什么年代了,还封建。
越封建越穷,越穷越封建。
你看我,就是最讲科学的人最讲逻辑的人,是不是咱家最富的人?”
乔丁钩还是心有顾虑:“增德,话是这么说,但是下葬讲究多”
“穷讲究穷讲究!”
乔增德不耐烦地打断乔丁钩,不假思索地反驳:“爹,我说你就是不懂,讲究这个词为啥前头有个‘穷’字?我是文学教授,走遍世界,我能不懂?富人讲究那是品味,穷人讲究是啥?还是个穷啊。”
乔增财顶不喜欢他这个教授二哥说话,他觉得二哥每次说完话他脑子里都一片浆糊,不光一片浆糊,还满心的烦躁。
乔增财不服气地叫起来:“二哥,你别七扯八扯什么都不忘了炫耀你自己,这是什么火候?咱娘等着入土呢!
你就直接说,咋办!”
乔增德瞪着眼睛,脸拧得比朝北冬天的土地还沟壑丛生,严谨地启着乔增财的蒙:“改革开放最重要的四个字是什么你知道不?”
乔增财眨巴眨巴眼睛,懵了。
乔丁钩也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乔增德要说什么。
乔增金搬出马扎子,看看还停在厅堂里的于春梅的棺材,然后坐下,搓搓耳朵等着乔增德的法子。
马爱莲一骗腿,把右半屁股和右腿放到炕沿上,撇着嘴抄起了手。
田立拉着儿子乔宗望,她这个小学教师的知识储备已经无法教导儿子了,正好可以让他听听名牌大学大教授的高论。
她的眼睛钩子一样剜了一把乔增财,等着把娘送进土里,你给我等着!
现在先让你二哥好好收拾收拾你。
乔增财瞥一眼田立,立马不吱声了。
孙平尧和孙平禹、毛秀春、王琳琳跺着脚站在乔家的天井里,冻得嘶嘶哈哈,鼻子抽抽嗒嗒。
乔家的事乔家自己解决去吧,何况,那土屋的味儿,他们谁也闻不惯。
乔增德站直二百斤的身躯,学着电视里邓希圣的手势,开始了自己的大讲堂:“你们啥都不懂,一天呜呜喳喳,躺在棺材里的那是谁?那是我亲娘!
我自己的亲娘我能不亲?我是最孝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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