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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催促严峻,终于,严峻把心一横,拉开房门,跟在张宇文身后出了花园。
张宇文站在元宵夜璀璨的灯光下,江南的灯光犹如海市蜃楼,五光十色,映得漫漫长夜犹如梦境,霍斯臣已经离去了,唯有他朝向这一宏大的空灵的梦。
“宇文?”
严峻在身后小声说。
张宇文:“嗯。”
“没事的。”
严峻又说。
“我知道。”
张宇文答道。
张宇文回头看了眼严峻。
严峻的手发着抖,想抱他,却缺少勇气,难以付诸行动。
“还有……很多合适的人。”
严峻想了想,只能这么说:“你会遇见更好的。
未来还很长,有的是机会。”
“没关系。”
张宇文答道,叹了口气,从他身边经过,回到了江湾路七号。
霍斯臣开车经过满是灯火的滨江路,两岸的夜灯照耀着他的灵魂,让一切显得就像个漫长的梦。
他在江湾公园外停下,不想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家,他走向沿江的广场,在长椅上疲惫地坐下,手指揉了揉眉心,环顾身旁,今夜都是出来过节赏灯的情侣。
他们成双成对,在元宵夜的灯火下徜徉,抬头看着纵横交错的花灯,眼里满是憧憬,仿佛花灯上描述了美梦般的未来。
一轮满月高挂夜空,将银色的光辉洒向大地。
他在无数个地方都看到过一样的月亮,但今夜的它尤其不真实,而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也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一步一步变成这样的?霍斯臣注视流金江的江水,他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做出的诸多决定,从回国开始,每一个决定也许就注定了是错的。
从还在念研究所时的某个夜晚,接到吴佩峰的那个电话开始,一切就在无可挽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里,几名在江东打拼的小学同学聚会,发现他也在江东,于是便叫上了他。
霍斯臣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得了,甚至在参加聚会时还有个荒诞的想法——他们是不是我的小学同班同学?
万一不是呢?也只好当成是了。
总之,那一夜他们相谈甚欢,也正因为聚会,霍斯臣发现自己也是个寂寞的人,他排斥国外的社交与聚会,认为那实属无聊地浪费时间;但归国之后,他又觉得这种聚会可以接受,显得有趣多了。
接着,他与吴佩峰开始有更多接触,吴佩峰正开设外贸公司,需要他的一些专业意见,他们走得很近,重新捡起了被彻底遗忘的近二十年前的友谊。
毕业之后,霍斯臣在导师的推荐下找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薪水丰厚且轻松惬意,为他攒出了第一套房的头期款以及一辆车。
但人的日子过得顺遂,大抵都要犯贱,霍斯臣开始觉得生活需要更多的挑战与可能,于是在吴佩峰再三诚恳邀请他前来公司任职时,霍斯臣终于接受了。
那时候的他们是耀眼的青年才俊,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容他大展身手的舞台早已贴身打造好,哪怕他们在相处中各种矛盾的细小种子早已埋下,霍斯臣也对其选择视而不见。
他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而并非生意人,也从未朝他灌输如果有选择,尽量不要与朋友合伙做生意的真理。
这家公司就像吴佩峰种下而霍斯臣在旁亲手浇水而长成的树,他们对它满怀希望,认为只要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它能上市,赋予他们在二级市场敲钟的荣耀。
接着,事态朝向霍斯臣无法控制的方向一路狂奔,诸多琐事让他焦头烂额,每天疲于奔命地收拾各种烂摊子,而他的合伙人吴佩峰则表现得像个躁郁症患者,时而当甩手掌柜不管不问,焦虑起来又恨不得把全公司的员工打包一起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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