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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九如是只习惯南星的伺候的。
却也不愿像使小厮一般使唤南星了。
蔺南星如今位极人臣,若是还来伺候他这区区旧主,苟活于世之人,实在是辱没了中贵的身份。
可架不住南星非赶着要伺候他,不给伺候了,还做出一幅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沐少爷动了动粉嫩的耳尖,一声轻叹,柔柔地笑道:“那就……麻烦我们家南星吧。”
蔺南星的脸色瞬间回了春,立刻把握机会,沏了新茶,捧好茶水前来伺候。
水温吹到不冷不热,是最适宜的温度;喂茶汤时半滴水也没溢到主子的嘴巴外面,干干净净;最后扯了帕子轻柔地印在主子嘴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印去了水痕,又不会弄痛主子的唇瓣。
他看着嘴唇艳红水润,身上清清爽爽的沐九如,心头满意,又想起他家少爷还没吃饭,也没喝药。
他连忙道:“我去催催少爷的饭。”
他半点也闲不住。
或者说他在沐九如的跟前,就是有想不尽的事情愿意去做。
蔺南星伺候人的本事都是沐九如一手教导的,不是跟着管家学的,也没有跟过前头的小厮。
全都是沐九如包容他的错误,才让他成为了如今这付趁手的模样。
沐九如哪怕不给他眼神,蔺南星都能知道沐九如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好像他本就是为了照顾沐九如才会存在于世的一般。
如今他回到了沐九如的身边,少爷用他用得舒服,他被使唤也觉得心满意足。
便如同七巧板卡回了原位,一切都正正好好。
蔺公高大的身子从地上站起,健步如飞地走出屋外,脚步却是静悄悄的,连门扉开合的声音都接近于无。
不多时,蔺小厮便端了碗粥羹进入屋内,边走边道:“少爷,喝些热粥,等填了肚子,晚点再喝药。”
沐九如点点头:“都听你的。”
蔺南星耳朵一热,跪到床边,搅拌着碗里的小半碗热粥,轻轻地吹凉。
沐九如看了他几眼,忍了忍,还是开了口,轻声地劝道:“南星,你坐床边上来,对着我就不要跪了。”
蔺南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勺子磕碰到碗壁上,发出轻轻一声“叮当”
。
他回过神来,局促地道:“少爷,我现在个子太大了,要是坐床边……许是,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蔺南星在宫内做宦官的这六年里,不知怎么回事,一年长得比一年高,就是跪着伺候那些王孙贵族,有时候也会让贵人感到压迫和不喜。
他不愿让少爷觉得不适,也害怕曾经温润如玉的少爷,如今会对他露出防备的眼神。
更甚至会因此不再宠信于他,要去喜爱多鱼、多贤那些玲珑可爱的奴婢。
沐九如倒是不曾想到过,他家南星会有这样的烦恼。
他如今眼神不好,离宫以后从未看清晰过,哪怕一个人、一样东西,故而他心里的南星始终是曾经的模样。
就算大体知道这人的个子高壮了许多,也并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
但仔细思量,他又好像能明白南星的这种不安源自何处。
沐九如不免心中又酸又疼,他轻柔坚定地道:“坐床边来,你既然不曾舍弃我,我也不会嫌厌于你。”
他生怕言辞不够有力,还把手掌慢慢挪出小毯子,放到床褥上拍了拍,发出柔柔的“啪啪”
两下。
蔺南星的心脏也随着这轻轻两声,怦怦直跳。
他试探地地起身,往主子那里瞄了两眼,见沐九如的眼里满是期许,这才试着将屁股放到了床边。
只是脊背依然拱着,目光游移了起来。
他不敢看沐九如的表情,含糊支吾地道:“少爷……我太,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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