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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不过就是看不起二房,顺带着对他有偏见。
倘若给他机会证明自己,妹妹根本就无需牺牲掉自己的终身幸福,远上北境去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
杭况冷静思量,指尖在膝头盘桓,良久后,他缓缓叹道:“我已做好决定,果真到了南北而治的时候,我们杭氏举族北迁至陇州。”
这可是个天大的决定,别说族中的老人,就连堂上诸人也都提出了反对。
杭况身为家主,有擅主之权,他的长目环视过堂上跳脚的诸人,冷声道:“乱世图存,殊为不易,难道你们忘了,锦书是因何被迫北上联姻,难道你们想让她的牺牲付诸流水么?真到那个时候,不走,便是一死,我们千年世家,守的是人,是家风,是传承,而并非一块土地。
当年衣冠南渡,早已有过一回,今日又何须食古不化。”
堂上众人一时沉默不语。
杭况起身,对众人道:“做好准备,但也无需惊惶不安。
当初我看中荀野,就是看中了他这个人的能力,相信北境军,不会教我们失望。
来日,如荀氏果真夺得天下,若遇到世家反对,我等也应极力周旋游说,连横世家臣服荀氏,稳固人心,这是作为联姻的一方,当初我们承诺荀伯伦的事。”
家主已经做好了决定,不容置喙,剩下的,不过就是他们各怀思量罢了。
好在这一番话还没完全冲淡杭锦书归家的喜气,母亲孙氏,在花厅聚会散了后,拉杭锦书回到当年她待字闺中时所居的汀兰园。
这园中僻静深幽,虽是冬日,但琪花瑶草漫漫,色如喷霞。
道路两侧柏木萧森,遍植桑榆槿柘,一只只绢纱宫灯的光芒,从黑暗当中殷勤拱出一条蜿蜒阔道来。
从军营羁旅的生涯,一下回到了世外桃源的人间,从地下回到天上,还让杭锦书没适应过来。
人怀着久困羁旅的疲乏,被母亲一把送入熟悉的闺房。
这房内陈设一切如新,帐内设有好闻的鹅梨帐中香,紫檀木的嵌螺钿的锦雀纹理木案上,一只玉雪可爱的狸奴正睡得慵懒香甜。
“香香!”
杭锦书吃惊地看着那只猫儿,没想到,她竟还养在这里。
看模样,它吃好睡好,乐天不愁,比三年前她离开杭家时还要膘肥体壮,此刻正盘着尾巴,在桌案上四仰八叉地打呼噜。
这模样,活像一个人。
杭锦书会心一笑。
孙夫人叹了一口气,攥住了女儿的手,在杭锦书诧异望过来时,她低声解释道:“当年送你走的时候太匆忙,北地日子又不太平,加上那荀野……带香香去总归是不好,你走了以后,阿娘让人照看着你的狸奴呢,就等你回来。
谁知道,这一去,竟就是三年啊!”
说起来,孙夫人对荀野还有隐隐的怨恨。
杭锦书呢,不像母亲这般埋怨,何况伯父说得对,是联姻,没有谁对不起谁,她应当尽力弥合两家,让两家拧成一股绳,不可内讧。
“母亲,”
杭锦书反握住母亲的手,微笑温声道,“荀野待女儿极好,从未予我气受。”
孙夫人将信将疑,怪异地看了女儿几眼,不大肯信:“真的?”
说完,她又小心地道:“那陆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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