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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就是莫名难过,说不清道不明,心头像坠了个秤砣。
这血海深仇里,原不该牵扯上感情的,怪只怪她太无能,除了利用这点,没有更好的报仇途径。
要骗过对方,首先得骗过自己,虽然她时刻都清醒,但偶尔也会晃神,然后自责欲死,连着自己一起憎恨。
拉下他的手,她齉着鼻子说:“别闹,陪我睡一会儿吧。”
他果真消停了,温柔地拢着她,哄孩子一样,在她背上轻拍着。
窗外流云飞度,日头也逐渐偏移过去,没人打搅的时光像个甜梦,所过的每一弹指都是美好的。
观妙亭前,康尔寿把个食盒送到章回手上。
揭开盖子看,鲜红的鹿肉拿冰湃着,康尔寿拿手一比划,“刚宰的鹿,割下来的时候肉还哆嗦呢,您掌掌眼,看妥当不妥当。”
章回垂眼打量,转头吩咐汪轸,“叫侍膳的来验一验,生肉也得保得万无一失,才好往上头送。
还有那酒,赶紧喝一口。”
汪轸道是,二话不说斟在碗里,仰脖儿闷了一大口。
康尔寿见了,嘿嘿笑个不止,“你小子有造化,这一口可大补。
不过记好了,回头别在御前伺候,没的滴了血,惊了万岁爷的驾。”
汪轸是看门儿的提拔上来,靠的就是听话、豁得出去。
因此浑不在意的咧嘴笑,躬身道:“掌事儿的放心,我是块旱地,再补也流不出血来。”
康尔寿没再搭理他,对插着袖子和章回扯闲篇,“瞧这态势,过了今晚就该和好啦。
咱们这些人也不容易,这程子跟着提心吊胆,我都瘦了一圈儿了,您瞧出来没有?”
章回瞥了他一眼,“下巴颌儿好几层,哪瘦了?”
康尔寿摆手,“您道这是胖?看走了眼了。
是上了年纪,肉皮儿松了,和胖没一点儿关系,我们家人就这模样长相。”
章回嗤笑了声,自己的年纪比他还大五六岁,也没像他,灶王奶奶似的。
养得肥头大耳就算了,还非要挣苦劳,睁眼说瞎话,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回过身,他还有事要忙,打发人把果木预先堆到月台上去。
天色慢慢暗下来,秋日不像早前,六七个时辰大太阳。
这会儿交了酉时,老爷儿就下山了,眼见万岁爷从前殿出来,他们赶紧上前交了差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回了东边的观妙亭。
皇帝站在屋角观察风向,得找个背风的地方,才好把火堆架起来。
以前在军中那会儿是为了活着,如今当上了皇帝,再来操持老本行,就属野趣了。
他懂得怎么摆放柴禾,才能压住火头。
烤肉最忌火旺,火太大,外面焦了,里头还没熟,这肉就烤砸了。
须得有耐性,慢慢地来,最后表皮收汁外焦里嫩,那才是最好的手艺。
如约隔着一扇窗,静静站在窗前看他忙碌。
一个穿着龙袍的人,忙进忙出搬柴割肉,说实话真古怪。
但他好像乐在其中,转着圈地找火折子,回身招呼她看他割的肉。
那肉纹理鲜明,一块块齐整地码好,她看出他刀工了得,也看出那刀刃着实是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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