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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里透进了一丁点稀薄的月色。
于曼颐这时候才看出宋麒这套桌椅位置布置得高明——没有光的时候,只有人把身子探进来才能看见,不探进来就是视线死角。
她屏息凝神祈祷这位巡逻的门房别当真进来,否则被发现的,绝不只是那套桌椅。
万幸的是,那木门只是开了个缝隙,片刻之后便被合上,伴随着一声睡意朦胧的嘟囔:“明日找只野猫来捉老鼠吧。”
很是熟悉的剧情,直到脚步声消失,藏起来的两只“老鼠”
才陆续松下气来。
于曼颐几乎都疑惑起这位门房到底是如何在于家吃了二十多年空饷——她头一次出去放风筝,他没看见;她要将宋麒带回来,他被骗去茅房灭了半宿虫;他俩在地窖里第一次折腾出噪音,他路过又不听。
更别提宋麒顺着假山爬墙离开他一无所知,这次打开地窖门又将他俩当成老鼠……
宋麒也在于曼颐身后用气声在笑,声音就响在她耳侧,让她半边身子都变得僵麻。
他人站在她背后,胳膊从她腰侧揽到身前,几乎将她整个人罩在怀里。
于曼颐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紧攥着他的小臂,而两人的体温隔着各自的衣服交换。
她在一片黑暗里闭上眼,让目之所及的黑暗更黑暗。
而宋麒笑完了,声音从黑暗之外传来:
“你们于家的人,工作都好尽责。”
她攥着他小臂的手忽然使了力,用指甲掐了他一把。
力气算不上大,但足以让宋麒抽了口气。
绷着身体的人从她变成了他,宋麒像是反应了过来,把锢在她腰间的胳膊收了回去。
于曼颐从他身体为了她弯出的空间里逃出来,回过头的同时与他拉开距离。
黑暗让他们只能靠温度判断彼此的距离,她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宋麒已经不在她身边了,他不是老鼠,他是没有声音的猫和静悄悄的鸟。
他的声音是从地窖另一侧响起来的,伴随着烛火被点亮的“噗”
一声。
于曼颐在缓缓燃起来的火光里看到了宋麒落到墙壁上的影子,影子里的手里是一张展开了的报纸。
她终于反应过来,宋麒从在窗户底下叫她开始,手边就一直拿着这张报纸。
“于二小姐。”
她脾气大的时候他就不叫她于曼颐了,叫她于二小姐,这称呼是自今天开始的,带了一些调侃和故意。
于曼颐不想再和宋麒拌嘴,只是走过去借着烛火细看他手上的报纸,看清楚的一瞬,神色便有些变了。
他抖了一下,报纸“哗啦”
一声,又翻开一版,于曼颐嘴角眉梢都有了惊喜。
她伸手去抢报纸,结果他又举到远处不给她,另一只手绕到于曼颐脖颈后握着。
“你刚才好凶,”
宋麒说,“我为了买报纸去镇上跑了个来回,天黑了才回于家,就换来你这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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