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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奇鹤实在看不下去,借口上厕所,找吸烟区抽烟去了。
吃饭时候这妈吃了两口,开始讲述自己的病史,诉说自己的愧疚和思念,说自己鼓起勇气来看薛非:“你不要怪妈妈。”
她眼眶泛红,跟薛非一样长而密的睫毛上沾上了些濡湿的水珠。
单奇鹤全程没摘帽子,他们母子二人说话的时候,他也从不不插嘴,像个单纯来蹭饭吃的挂件。
薛非闻言顿了顿,他转头看了一眼单奇鹤,轻轻放下筷子,低声问:“你这十八年没看过一眼,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现在生病才想起我了么?”
单奇鹤把不小心夹到的香葱拨开,侧头瞥了眼薛非。
薛妈又开始道歉,说不是自己不想打电话,是薛明德从来不接她电话:“妈妈也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薛非抬眼看妈妈,笑:“我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他们那儿有电话,十多年来从来没换过号码。”
薛妈顿了顿。
薛非没有为难,转移话题:“然后呢,你现在来看过我了,我也准备陪你在这玩几天。”
薛妈顿了顿,她伸手擦了下眼角泪水,轻声说:“妈妈不舍得啊,过去做过了太多的错事,是报应,但是不舍得,妈妈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你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希望。”
薛非抬筷子,无意识地夹了些什么,旁边一筷子敲在他筷子上,薛非低头看自己筷子上的下东西,默默放进了装垃圾的骨盘里,他眨了两下眼睛:“你刚刚点餐的时候,都没有问我有没有什么忌口。”
薛非看向薛妈,“我海鲜过敏,很严重的。”
薛妈妈愣了下,开始道歉。
单奇鹤转头看薛非,确实有些诧异——之前看他那副期待又紧张的模样,跟看自己过去没点出息时一样烦,没想到他比过去愚蠢的自己要好多了。
单奇鹤放下筷子,又借口厕所,跑抽烟区抽烟去了,他站在垃圾桶旁,脑子被尼古丁熏得有些放空和飘忽。
他脑内没太多思绪,有些偶尔闪过去的念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像鱼一样溜走。
一根烟抽完了,他才后知后觉恍然——薛非变了。
可能是自己曾经所期待的那些改变。
他对困在婚姻中却不自知的单妈,抱有少年时应有的怜悯心;面对一个十八年从未来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怀有着应有的期待,却已清楚认清对方并不多爱自己的事实。
他可能已经、或许、确实已经比自己,更会爱人。
单奇鹤大脑空白了会儿,思绪像接触不良的电流一样在频闪,让他产生了些短暂、难以描述的,二十岁独坐海边时与大海在某个维度沟通的恍惚感。
有人闯入这私密又私人的领域,伸手从他口袋把烟盒拿走,声音传进耳朵:“你怎么回事,被谁带坏了,现在怎么天天抽烟?”
单奇鹤回身看薛非,刚刚还妈长妈短的人,正拧着眉头看他手中的烟头。
单奇鹤又恍惚了一瞬,声音低沉:“你妈呢?”
薛非顿了顿,在算不上好闻的垃圾桶旁,突然往前凑近单奇鹤。
单奇鹤蹙了下着眉头。
薛非把烟盒塞进自己口袋里,把单奇鹤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在单奇鹤诧异的眼神中开口问:“你这两天看起来心情都不是很好?”
单奇鹤朝上伸手,没有说话。
薛非已经接收到信号,把帽子放回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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