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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郎猛然醒悟过来:对方已经不止陆家一个选择了。
如果她跑去投靠第五旉,告诉对方陆家做了调换犯人的事,也未必不能存活。
那她现今为何还未做这事?
答案显而易见:对方还在思量。
便在这时,陆家最有威势,最能一锤定音的人说话了:“九郎,以往你体弱,嫌练字费心费力,我本想着陆家也能养得起你,字不好,入不了仕途也无妨,可如今陆家衣毁帽裂,无钱随身,无势可依,你也该将书法练起来,往后好歹能替人抄个书。”
陆家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家主发出的信号,九郎还是自家人。
于是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只余下耳朵在倾听。
陆安起身作揖:“谨尊长者教诲。”
陆山岳微微颔首,又道:“你腕力弱,不可好高骛远,狼毫尚不可望,先执羊毫,每日午时,练字三张。”
陆安从幼儿园开始就被家里送去学毛笔字了,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相应知识点:羊毫是软笔,笔软则更需笔直、手提,最适合用来写大字和练腕力。
而狼毫是硬笔,重笔锋,手腕有力才能力透纸背,将字写得好看。
以此观之,陆山岳倒是真心想要教她了,没有要敷衍了事的意思。
至于笔和纸哪里来,当然是陆家家主用自己的名望,向驿站借来。
这个举动透出来的意味,快把陆寅恼死了。
驿站的纸笔不多,只能供给一个人用,陆九郎用了,陆二郎就没处用了。
——可之前祖父明明是暗示给他用的!
*
另一边。
“哦?果真如此?”
第五旉听完小太监对陆家人反应的描述,摩挲着自己的扳指,立刻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好个陆九郎。”
第五旉不怒反笑。
陆安这一招就是在借他这个和陆家敌对的人的行为来抬高自己的身价,让陆家重视起这位九郎君。
第五旉看向窗外,啧啧一声,十分感慨:“看来,陆九郎身上秘密不小啊。”
不然,陆家只需要把他从家族中除名就可以了,何必冒着家族名声有可能被糟蹋的风险,放任一个和阉党有来往的人留在族中?
哦,也或许利益动人心,陆家实在舍不得陆九郎的才华。
“既然今日雪已停了,明早便直接上路。”
第二天早上,吃完稀粥和咸豆,将校取来枷锁,给陆家人一一上枷。
冰冷的铁木材质往脖子上一套,凉得陆安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这东西估摸着有四十斤,戴在颈上又酸又重,手被迫举起圈在里面,连转动一下都做不到。
陆安只能在脑子里想知识点,来转移注意力。
给脖子戴枷锁的叫荷校,给手脚戴枷锁的叫桎梏,绑锁链的就叫锒铛,脖子和脚上有枷锁,就要叫桁杨。
她只戴了脖子,那就是荷校。
以后向别人描述这段经历的时候,可不能用错词,古代非常注重用词的准确。
胡思乱想了一通后,其他人的荷校也佩戴好了。
一众人便被将校押送着,在雪地里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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