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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又去米缸旁拿了装米的麻布袋,然后小跑出门了。
三娘家就在百丈开外,不算远,但路上总有人喊她,问东问西。
毕竟二十多个人,又是驴车又是太平车,浩浩荡荡的驮了一堆箱笼竹篓,村子里种地的都瞧见了,而那些人走的时候,车上都空了,可见物件全搬到陈家里去了。
虽不知道箱子里都装了什么,可那木头料子瞧着便好,还上了漆,光照在上头都是色泽都是润的,恐怕光是箱子便值不少钱了。
为此,午歇回来的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路上讨好的居多。
以往,因为陈家没有长成的男人,家里头又穷,即便碍于王婆婆的泼辣蛮横,不敢随意欺负人,但说话时总归是瞧不上,或是接着玩笑半真半假的讥讽,从来没有一见面就笑开颜的。
陈元娘从前总想着要叫这些人看得起自己家,如今见了,只觉得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全都搪塞两句,然后一路小跑,喊她的全当没听见。
就这般顺顺利利到了三娘家,正好赶上人家在用午食,她说明了来意,三娘的阿爷做主把钱收了,三娘的阿奶则去称粮。
因为三娘家还未分家,所以换的钱都得归她阿爷阿奶,其他的叔婶们虽然眼馋,但也拿不到手里,干脆逗弄起元娘。
“听闻你家来了贵人,送了好多钱帛,真的假的啊?”
说话的是三娘的二婶,看热闹不嫌事大。
另一个双丫髻的年轻小娘子则插话,“才不是呢,孙婆婆说她被人退婚了,那是人家施舍给她的。”
这双丫髻的小娘子是三娘的小姑,好吃懒做出了名的,又眼光高,快二十了都没嫁出去,常被人私下嘲笑,以至于心性都偏了。
二婶说话顶多是没分寸,小姑就太冒犯了,叫三娘的爹娘听得只皱眉,又不好越俎代庖在外人面前管教。
还是三娘阿爷拿了白面蒸饼给元娘,“热乎着呢,尝尝你婆婆的手艺。
幼娘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心上。”
幼娘就是三娘的小姑。
陈元娘却没接,她也是有骨气的好不好,何况自家如今可不缺这些了,院子里还摆了一堆腊肉没收呢,区区蒸饼算什么?
对上长辈,她说话很客气,“多谢阿翁,我不饿。”
然后转头看向三娘的三婶和小姑,板着俏脸,故作懵懂道:“那些都是长辈的事,我不清楚,您要是好奇,问我阿奶便是。”
说起元娘的阿奶,一个个全偃旗息鼓了,那个泼辣老妪,谁敢惹她不痛快。
真跑去问了,还不得挨顿排揎。
这元娘瞧着俏生生的小丫头,原也是个黑心肝。
等三娘的阿奶称好粮,陈元娘也没甩脸子,很讲礼数的打了招呼,半点看不出不快,施施然回去,才不管有谁是不是被气得脸色不好看呢。
果然,她一出去,三娘的小姑立刻忿忿道:“有什么好得意的,破落户一个,原先连米都吃不起,被退婚也不嫌臊得慌。”
三娘的二婶则不阴不阳的回道:“退婚有什么,听闻她家如今绢帛、铜钱摆得满院子都是,总比嫁不出去吃白饭要好。”
三娘的阿爷猛地一拍桌子,“闭嘴!”
这下才安静下来。
家中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
但元娘家退婚后,忽然富贵的事情,的确传得人尽皆知,甚至有人说箱子里装的全是金子呢,多荒诞的都有。
也不知有多少人嫉妒得心肝脾肺都发疼。
也有人因此动了歪心思。
谋财又不一定要害命,也有光明正大的法子嘛。
譬如,提亲。
陈元娘到家时,正好撞见隔壁的老妇带着一个流里流气,但高大俊秀的年轻男人,男人手上还拎了点茶果盒子。
隔着篱笆,她都能听清老妇喜滋滋的声音,“王婆婆,你孙女嫁给我侄儿,准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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