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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指着殿外那株古柏,嗓音极轻:“喏,黛儿小时候就在那棵树下摔过跟头,哭得眼睛都肿了,硬是逼着哀家把那根让她摔了的侧枝砍掉……她就是这样,任性妄为,想要什么便说什么,仗着自己皇室公主的身份,总以为这世上所有事都会顺心如意。”
“梦里她问哀家,为什么不拦她,为什么由着她被人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可哀家又能如何呢,错是她自己犯的,她享受了尊贵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便要承担起这个身份要付出的代价。”
“可哀家心里终归是觉得亏欠的。
所以那些时日总梦见黛儿,又听宫中传闻说长公主魂魄不肯散,哀家还觉得很欢喜,草木晃动,就好像黛儿在对哀家说话。
只是如今……”
最后一句感慨轻如蚊蚋。
“如今哀家才明白……原来,哀家的黛儿是真的已经不会回来了。”
她在这世上活了五十个年头,站在最尊贵的位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终究不是能主宰一切的神祗,依然要面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近来宫中事务繁多,定贵嫔好生安抚皇帝,哀家这里就不必常来了。”
一番剖心之语后,面前鬓发斑白的贵妇再度变回那副深沉冷静的模样。
“回去吧。”
丢下不容置疑的一句,太后从卫茉胳膊上挪开手腕,转而递给身侧等候的莲禾,转身,缓缓步入殿中。
“娘娘,走吧。”
陈照夜轻轻推了推卫茉。
“好。”
卫茉回过神。
殿外,望舒宫人抬着轿辇正在等候。
“以我的身份,竟觉得太后娘娘可怜,是不是太过僭越了?”
卫茉掀开纱帘,轻声问她。
“后宫中的女子都很复杂,太后如此,皇后也如此。
奴婢只希望您能永远保持本心,不要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是,我知道。”
卫茉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小产之后郁郁寡欢,我着实为她惋惜了一阵子,后来得知她终于肯出来面见嫔妃,还以她是调整好心绪了,却不曾想她竟愈发钻牛角尖,竟拿长公主亡故一事做文章,连太后娘娘都被牵扯进去了,也难怪陛下雷霆震怒……唉,我听寿康宫人议论说,陛下此举很有可能是要废后。”
“王家女不止她一个,据说皇后还有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生得也是花容月貌。
王家势力不能倒,一个下去了,立即换另一个顶上。”
陈照夜笑得讽刺,“只可惜王家虽有女儿,却没有一个合适做皇后的,现在这副局面,那位国丈大人应当已经坐立难安了吧。”
“嗯,我在太后宫里时就听说王国丈来了,却被莲禾挡了出去,说太后不想见。”
“那您猜猜,此时他会去哪里呢?”
凤仪宫。
寝殿外,十多盘菜肴被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秦桑在外急得来回踱步,再度赔笑凑上前朝值守侍卫道:“大人,我是自幼服侍皇后娘娘的,没了我在身边,娘娘一日三餐都不习惯,还请您行行好,让我进去伺候娘娘用膳吧。”
这些守卫乃景帝亲信,家中是武将出身,身份尊贵,根本不把王家婢女放在眼里。
闻言头也不抬,被缠着紧了便严肃地一按刀柄,示意秦桑退后。
“老爷!
您来了!”
秦桑远远看见王观带着两名府邸家丁前来,如见救星,快步迎上前。
王观皱着眉头,朝她摆了摆手,“你退下。”
:()掌事宫女不宜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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