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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三喜公公搀扶着景丰帝缓慢地走下高高的台阶,而与皇帝错身而过的,是那个手握尖刀,只要稍稍一动,就能将皇帝杀死的乱臣贼子。
不过须臾,金座上的人换了个位置。
皇帝有些新奇地站在殿中,周围的大臣们自动让出一个空阔的真空地带。
皇帝说:“在这里站着望上面,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蔺慈仪沉默一会,调整了自己的坐姿。
金座很宽敞,却格外冰冷。
除去两边雕龙的扶手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地方。
哪怕蔺慈仪身量不算得低,又有狺族血统,却完全无法独占这空落落的巨大座椅。
他必须坐在正中间,不偏不倚地,才可以刚好看到堂下所发生的一切,和殿中所有人。
这也意味着,他甚至无法靠近任何一个把手。
他站了起来,将金座空置。
蔺慈仪说:“这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舒服。”
他提刀走下台阶,刀尖划过砖石,发出令人心神烦躁的尖锐声响。
所有人都看得出,蔺慈仪是往沈灼怀和司若他们那处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蔺慈仪手中那枚长颈瓷瓶上。
“沈世子。”
蔺慈仪对沈灼怀说,“我突然能明白为什么你一力推脱我的安排了。
上面那个位置,的确很冷。”
他举起长刀,指向面前的沈灼怀与司若。
刀尖破过风,很快,很利,几乎离两人的脖颈只有数寸,但似乎两人都笃定了蔺慈仪不会下手,并未退后半步,面对那锐利长刀。
“我之前,大抵是给过你们一种选择的。”
蔺慈仪叹了口气。
他的刀仍旧指着他们,或者说,是沈灼怀旁边的司若。
“我这里只有一剂解药,只够救一个人。
上次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并没有等我给出选项,就直接拒绝。
但我还是想给你们一次选择的余地。”
蔺慈仪说:“司若,沈灼怀选择了你。
你呢?你是要留下这剂确定可以救下他的解药,还是选择——我给你们不知真假的药方,在沈灼怀死之后?”
“你可以救全天下人,只是要牺牲一个。”
司若望着蔺慈仪,也叹了口气。
“蔺左相,你从前也遇到过这种选择。
你后悔了,是么?”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缓缓摊开,那画纸已经稍稍泛黄,可看到上面的东西,却叫蔺慈仪一怔:“你第一次开始大开杀戒,是在你从苍川回京之后。
谁死在了苍川?是他吗?”
那画纸上画的是两个很年轻的官员,其中一个是蔺慈仪年轻的模样,而另一个,即使画上色彩已经褪去,依旧能看出来他眉目俊雅,温和俊逸。
旁边落款也有一行草书,被涂得有些看不清,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一”
字。
“我本以为名字里有‘一’的,只有左相你一个人而已。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与左相你同年的进士,二甲第一名,他名字里也有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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