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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百姓大多喝粮食酒,因此城中酒肆,是个能将水与粮食集合起来的地方。
但司若也想得清楚:若是在粮食中下手,一来是粮仓重兵把守,还时常有朝廷下来抽检,下毒有风险;二来数目庞大,哪怕下毒,也很难下准,更别说是下到皇帝头上。
因此,司若还是觉得,根源可能在水上。
可会是什么水呢?若是水,又是怎样投的毒,才能保证一城之人都少有幸免于难呢?
那口井不算得小,并不似司若从前见过的,仅有几尺的宽度,它看起来很有些年份了,井口宽度几乎有一名成年男子平展开手臂那样长,井绳也很粗,整齐的捆在井的上方。
能看得出,这大抵是附近众多百姓共用的饮水来源。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段时间没人打,井口攀满了青苔……
“不对,这不是青苔!”
司若轻呼出口。
原先他只是站着向下看这高井深度,发现井口周边有许多细碎的,苔藓一般的暗绿色块状物,但此时是隆冬腊月,这干冷北地又哪里来这样郁葱的苔藓?如果长,便不会只有这井口一处长,而那荫蔽墙角却干干净净。
他随即蹲下身去,戴上皮质手套,捻起那“苔藓”
,凑近细看嗅闻。
……手上触感并没有藓类的粘腻,甚至有些扎人,而且……司若蹙眉,又凑近嗅了嗅,这细碎的暗绿色块状物中,有些他熟悉的草药熬煮过后的辛辣香气。
这根本不是苔藓,而是药材!
他扫射周围一眼,又向井中探去——幽深井水之中,漂浮着不知是木叶还是水草的漂浮物,被冰冷井水浸泡开,依稀能看出些叶子的形状。
司若干脆打上一桶水来,不出他所料的,那水上漂浮着的,果然便是同井边遗落的草药差不多的东西。
“整座京城都缺医少药,这里却有这样多的药渣……”
司若干脆席地盘腿坐下,将自己药箱打开,又掏出一枚火折子,“难道是防治?”
他一边快速地动作,一边喃喃自语,反驳自己的意见,“不可能,不可能。
若是防治,又岂会在干净的水源中倾倒!
更何况,这些药材,还很新鲜……果然还是水……!”
他用一枚竹镊将大片一些的叶子钳起,火折子在叶子底下低低炙烤——不一会儿,那沁透了的叶子便被慢慢烤干,逐渐露出一些本来的形状。
司若的面色也随之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这药他认识。
是椒青草。
只是司若以为,雪眉春被覆灭后,这种东西在京中应已绝迹,却没料到,在人麻之乱中,竟又见到了它的踪迹。
至此,司若也大致想通了一切:
他与沈灼怀发现人麻,可能的确是一个巧合,但之后的种种,分明是有人有心安排,才会有后来摧枯拉朽一般的灾祸继续。
否则,他与沈灼怀本已在第一时间进行了预警,但为何疫病传播得还那样地块?那时司若去寻医卫司,按道,人麻并非一个十分常见的病症,可在他提出后,医卫司却第一时间进行处置,如今无患所之中可怖情景,必定少不了京城医卫司参与,想来……当初的行动,或许并非为了尽快地隔绝人麻。
而是为了封锁消息。
而沈灼怀染病,叫他们一时之间与外界暂时失去了联系,也就这样错失了一个窥见真相的机会。
至于井水。
司若随身带着一枚炭笔,只是没有纸,他索性扯下一处衣袍,铺在地面草草写下几个潦草大字字,依稀可见是“连通”
、“记载”
、“椒青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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