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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叫‘佛心无住’,是讲不要将心安放在某一相上,也就是不要‘着相’。”
曲珍点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曲珍每年回家三次,一次是春播,一次是秋收,还有一次就是年根,回去帮阿妈收拾、打扫、拆洗、缝制和打酥油茶。
家里人知道她的心思,从没有人提起过“桑结”
。
阿爸贡洛是当地着名咒师,经常受邀参加各种法事活动,弟弟仁钦森格大些后到附近宁玛宗的觉拉寺当小喇嘛,和姐姐一样,学习刻苦,悟性很高,二十多岁时已是达旺地区颇有名气的宁玛大法师,后来担任了觉拉寺主。
有一年快过年了,阿爸从错那赶集回来,晚上吃饭时头也不抬地说:“拉萨新成立了一个格鲁派的甘丹颇章政府,‘桑结’是全藏最高法王了。”
半天,阿妈才说了句:“他与曲珍同岁,该是27岁了吧。”
不知为什么,全家几乎一夜未睡,先是阿妈哭,接着曲珍哭,然后是仁钦哭,最后阿爸也不住地掉泪。
三年后,劳累了一生的阿妈病倒了,曲珍闻讯赶回,阿妈临终时说:“‘桑结’这孩子离开家15年了,也不回来看看。
好想他呀,不知他长成什么样了,该有你阿爸那么高了吧。
曲珍呀,该去看看他,咱不图他什么,只为他在咱家住过半年,也算咱家一个人啊。”
曲珍低着头,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
阿妈去世后,阿爸和弟弟成年在外忙碌,家中事务都托付给邻居,曲珍逐渐很少回家了。
师父却央已年近七旬,寺中事务全由曲珍一力承担。
新近来了两个阿尼,一个十五六岁,随家人去圣城朝拜,路上走散了,赶上连夜暴雨,又饿又累昏倒在离寺不远的小路上,被曲珍发现背回寺内,过了几天休养好后不愿走了,就出了家。
另一个不到10岁,是附近村里的,因残疾行走不便,父母送来寺里。
曲珍除了教两个孩子学习文化诵经念咒外,还征得师父同意,在寺旁开了两小块地种青稞杂粮,买了几只羊。
每当夜深人静时,曲珍都要向着圣城方向焚香顶礼,轻诵如意吉祥咒,祝愿“桑结”
平安健康,莲足永驻。
这样又过了二年,却央师父在春季一次外出时偶感风寒一病不起,曲珍日夜伺候,不曾稍有懈怠。
一天晚上,两个小尼睡下,师父拉着曲珍的手说:“你我师徒一场也是缘分,我知道这一世行将完结,谢谢你的照顾。”
“别,别这么说,弟子还有待师父教诲。”
“我已经感觉到灵魂正在匆匆赶来,快到了。”
曲珍吃惊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向门外看了看。
“曲珍呀,大圆满法不是讲要将心‘安于一境’吗?现在它要从被安之处回来了,等待进入下一个轮回。”
却央吃力地喘着气,曲珍用手摸摸额头,烫得吓人,赶紧把手巾用凉水浸浸敷上。
“曲珍呀,你是个老实孩子,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觉出你的心已经不在了。
开始我不明白,佛祖不是主张众生平等吗?为什么当初不接受女人加入修行僧团呢?后来我明白了,因为女人‘无心’啊。”
“无心?”
“是啊,女人的心都被另一个人带走了,‘无心可安’、‘无心可住’了。
我甚至想过,女人来到世上就是为了度男人,女人生来就是佛啊。”
曲珍用手捋着师父的胸背,轻声问:“师父,他现在在哪里?没去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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