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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炮声仿佛进攻信号,汹涌而来的高地军发出一波呐喊。
詹米闭着眼睛回忆:“风笛在这时响起,我忘了开枪,直到听到后面传来开枪声,才想起我把枪留在神父旁边的草丛里了。
在那种情况下,你只能注意到四周环境的一小部分。”
“你听到一声呐喊,然后突然就跑起来。
刚开始一两步跑不快,你松开皮带,苏格兰披肩披散开来,你连跑带跳,泥巴溅得满腿都是,湿冷的草黏在脚上,上衣下摆飞扬,不再贴着你的光屁股。
风灌进上衣,鼓起肚子,又冲出衣袖……呐喊声领导着你,你也大喊起来,就像小时候从山坡上迎着风,一边叫一边往下冲,看看能不能乘着声音飞起来。”
高地军乘着自己的呐喊声冲入平原,突袭英军的滩地,让英军淹没在血淋淋的攻击与恐惧中。
“他们拔腿就跑,只有一个人正面迎击,整场战役中也就那么一个人。
其他人我都是从背后追杀的。”
詹米低声说着,抬起脏兮兮的手揉着纠结的五官,我可以感觉他内心深处的战栗。
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每件事……我都记得。
每一次袭击,每一张脸。
我面前躺了一个人,因为恐惧而尿湿裤子,马在嘶鸣……还有各种臭味,火药味、血腥味和我自己的汗臭味。
每件事我都记得,但我好像站在别的地方看着,我的人似乎不在那里。”
他头贴着膝盖抱膝而坐,此时睁开眼斜瞄着我,我发现他在颤抖。
“你懂吗?”
他问道。
“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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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曾拿起刀剑作战,但经常以双手和意志力战斗。
我必须撑过一片混乱的死亡场景,因为我别无选择。
这确实会造成一种奇异的脱离感,意识似乎飘到身体上方,冷酷地判断指挥,让身体服从指令,直到危机解除。
总是在危机结束后,身体才会开始颤抖。
而我的危机还没结束。
我把斗篷从肩上解下,裹住詹米,然后走回小屋。
清晨来临,接班的人也到了,两位村妇与一位军医解除了我的重担。
腿受伤的那人脸色发白,身体狂打颤,但血止住了。
詹米挽着我的手带我离开,走在街道上。
奥沙利文一直为军用物资头痛,抢到马车后问题暂时解除,食物供给也还充足。
我们吃得很快,还没尝到热麦片粥的味道就吞下肚,食物对我们来说就像呼吸,只是应付身体的营养需要。
我感觉身体逐渐吸收了营养,终于有能力想到另一个迫切的需求——睡眠。
每间宅邸和小屋都躺满伤患,健康无恙的人都睡在野外。
詹米本来可以和其他军官一起睡在牧师宅邸,但他拉着我的手,一起掉头走过小屋,往山上走去。
我们走到村外零星散落的一片小树林中。
“走得有点远,不过我想你或许需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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