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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的快乐是在透支未来的快乐,他现在的行动力是在透支未来的行动力,透支的越多,反弹的越严重。
他想到这些会觉得压抑,但他又不可避免地需要透支,需要再多一点快乐,需要再多一点行动力,直到他彻底走不动的那天。
他靠在程在野肩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下了山,他觉得那一天好像快来了。
姜守言埋着眼睛在程在野肩膀蹭了蹭说:“我们回车里吧。”
太阳下山后,天黑的就快了,姜守言和程在野盖着被子,各自蹲守一个角落,在给对方写信。
薄薄一张信纸,能写的极其有限,姜守言只能挑最直观的痛苦来写,越写越痛苦,越痛苦越写,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好像也简短地回顾完了自己的一生,红着眼睛,脑子嗡嗡地看着信纸上一行行过往。
他怕自己忍不住想撕掉,匆匆折起来塞进了信封,然后再一抬眼,对上了程在野的眼睛。
程在野早就写完了,安静地看着他。
姜守言觉得这层安静里好像还裹着别的东西,在彼此都捏着信封的那一瞬间,在相互对立的空间,姜守言突然意识到,程在野夜里睡不踏实不仅仅是因为之前自己突然的离开。
他想到了另一层原因,他在昏黄的阅读灯里注视着程在野的眼睛,问出来的时候带了一种微妙的爽感,就像是他在自己手臂划伤口,看着血涌出来的那一瞬间的感受。
他问:“程在野,你很怕我死掉吗?”
程在野眼神有很明显的波动,姜守言看见那双一直都很温暖的眼眸里一点点、不受控住地蓄上了泪。
程在野往后仰了头,视线却没错开,他笑着说:“我怕啊,我当然怕啊。”
他怕自己睡一觉起来见不到姜守言,也怕自己睡一觉起来永远也见不到姜守言,所以他总是抱他抱的很紧,总是在他稍微有点动静就猛地惊醒。
姜守言紧紧捏着手上的信封,捏出了一个不明显的褶皱,他微哑了声音问:“那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吗?让我好好活着,让我不要死吗?”
程在野说:“我想说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愿意接受,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姜守言湿了眼眶。
“所以你能不能稍微也接受一点点自己,”
程在野说,“接受自己暂时的脆弱,接受自己暂时的无能,接受自己暂时的颓废,什么都不要想,只是接受自己所有不好的一切。”
“然后成为一棵树,一棵没有思想的树,只是单纯为了活着而活着。”
他声音有很轻微的颤抖,抖在姜守言心口,让他想起了程在野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人是怎样一步步从植物变成动物、小孩,最后再长成大人的。
姜守言之前听不明白,现在却好像懂了。
他偏过头,哭着笑了:“你真是……”
喉口哽了哽,一字一字,说的困难极了:“在旧金山就光学这个了么。”
“对。”
程在野也跟着哽咽,“所以你愿意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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