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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里从不缺少强者之间的巅峰对决,但这样实力悬殊、闹剧一样的生死纠缠算是他失忆之后继和一条人鱼称兄道弟之外的另一个乐子。
有趣至极。
水面上,人鱼几度尝试用双手掰开鹈鹕的鸟喙却如同蜉蝣撼树。
因为缺氧,他的尾巴在水底疯狂甩动,拍打起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惊起河对岸树林中的一大片鸟雀。
司霖的肺部像是被紧紧拽住,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灼痛。
他脑海中一片眩晕,有那么一瞬,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忘了,背后悚然一凉,他惊觉自己撼动不了鹈鹕钢钳一样的鸟喙,也根本......无法撼动。
——难道,就要这样可笑地葬身鸟嘴了?
突然间,司霖听到自己心中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啪”
地断掉了。
就在此时,求生的本能激发出身体最原始的机能。
人鱼全身肌肉紧绷的同时,尖锐的利甲倏地从指缘和指腹的缝隙中催生出来,闪着点点寒光,和司霖温润修长的指节形成强烈的割裂感。
恍惚之中,司霖只觉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沿着指缝流淌下来,等他彻底从鸬鹚嘴里挣脱出来得见天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早已没入鹈鹕的脖颈。
鲜血染红了鹈鹕羽毛和附近的流水,司霖顿时汗毛倒竖,收起利甲时,碎肉翻飞,有更多血液涌出来染红了他的视线......
如果不是撒琉喀出声提醒,司霖还一动不动地面对着鹈鹕的尸体,鱼尾颤抖个不停。
这是他两辈子以来头一回杀生。
二十几年的良心与道德感被一下撕开一道口子,整个人仿若一只颓败漏气的皮球。
司霖拖着猎物回到岸边的时候,尾巴不小心磕到一块尖锐的石棱上,眼眶都红了。
撒琉喀一直晦涩不明地看着司霖。
看着他眼红,看着他回神,看着他颤颤巍巍地清理鹈鹕的羽毛,也不发话。
等人鱼一脸不忍地给猎物开膛破肚,并用河水冲干洗净的时候。
撒琉喀眯了眯眼睛,心想,吃个东西都这么麻烦,果然是个蠢货。
但令少年英俊的面孔上真正露出不耐烦神情的是,司霖在做完上述一系列繁琐操作之后,并没有即刻把猎物呈到自己面前。
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片叶子,包裹着放在河边。
就在人鱼双手捧着根木棍在另一块铺上草屑的木块上飞快摩擦,隐隐有火星明灭的时候,撒琉喀的眼神一瞬间森冷,身体深处似乎有东西“啪”
地一下被那点蹿起的火光灼伤。
顷刻间,刻在骨子里的炙痛席卷而来,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岩浆里,遭受火舌的千刀万剐。
撒琉喀面上有扭曲的痉挛一闪而逝。
——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幸而司霖现在背对着少年正在生火,并没与察觉到身后一触即发的危机感。
更不知道原本动弹不得的撒琉喀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起身。
他翻动着手里的火堆自言自语:“还好大一野营跟着学会了生火。”
经由火焰加热,空气里的景象开始变形。
此刻,人蛇蛇尾的少年距离他不足半米的距离内,用眼神预演一击致命。
“不过再麻烦也是值得的,受伤怎么能吃生食呢?”
司霖虽然对那只鹈鹕的尸体还有抗拒,可语气里的坚持却毋庸置疑。
话音刚落,火舌猛地跳动了一下,司霖心中陡升起某种不详的预感。
那是刚一种在经历过殊死肉.搏之后突然拔高的,对杀意的敏感。
然而,等他回头的时候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盘坐在乱石碓里的撒琉喀眉眼低垂,似乎在漫长的等待中陷入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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