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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琉喀目光一窒,太阳穴猛跳:“你说什么?”
他眼中的隐忍几近决堤,眯起眼凑近人鱼,冷冽的吐息像冰渣一样喷薄在对方的脸上。
这是丛林之主发怒的前兆,也是蛇类作为冷血动物为数不多留给猎物的最后一线......警告。
作为绝对的肉食动物,早前被自己的储备粮救治不说,现在更又要被喂草,撒琉喀自认失忆而非失智,人鱼手中每一根迎风飘摇的细草,都像是无声的嘲讽。
——刺、眼、至、极。
只要司霖接下来的话再触怒他一分,落在他颈侧的只会是锋利的獠牙。
怎料司霖一直沉浸在犹如割肉的沉痛中,警戒失灵。
他紧了紧喉咙,认为撒琉喀凑过脑袋是因为没有听清:“你是伤患,又是我表弟,喏,这些都给你吃。”
随后忍痛将酸浆草悉数倒进少年怀中。
撒琉喀:“......”
夜风凛冽,他深色的眸子猛地缩成一道竖线,森冷的绿光在竖瞳中暴涨、扭曲。
风吹草低,那些隐匿在四周的暗黑蛇影顷刻间也感受到操控者的情绪,近乎癫狂地吐着蛇信,蠕动不停。
一时间,原本静谧无比的河岸幻作杀气弥漫的死地。
直到此时,沉浸在不舍中的司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抬眼的瞬间,夹杂着湿黏的水汽的晚风刮过,他毫无准备地跟撒琉喀一双幽绿的竖瞳对上。
只一眼,脑袋嗡地一声过载,整个人生出被冷血动物绞杀的窒息感。
事情并不简单,司霖不明白到底触怒了撒琉喀的哪一寸逆鳞。
他一时间被这种压迫感冲击得喘不过气来吗,双眼因为委屈蒙上一层潋潋的水光,瞳孔失神又泫然若泣地盯着撒琉喀看。
“你——”
撒琉喀僵硬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他的下意识反应是:一条鱼怎么能娇弱成这样。
还有,这条人鱼明明上了岸,为什么眼睛里水汽还是这么多?
活像只死到临头却要死得明白,泪眼汪汪还委屈巴巴的......兔子。
兔子......可不就是吃草的么。
攻击状态的少年罕见地停止蓄力,保持居高临下的姿势,视线如同活物一般黏在人鱼脸上。
目光所及之处,司霖泛白的嘴唇上下碰了两下,又很快抿紧,星光点点的眸光很轻地抖了抖,显然,那点弄丢了夜宵的释怀和颓然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仿若舍弃的不是两三根野草而是他司霖得来不易的......珍馐。
撒琉喀用余光将他这副倔强又茫然的样子尽收眼底,彻底陷入哑然。
再次敲下定论:人鱼吃草,闻所未闻。
——果然,蠢得没救了。
与此同时,司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和撒琉喀把话摊开,怎料反倒是对方先撤回一步。
撒琉喀身后的蛇尾缓慢地重新攀回岩石上,尾尖不留痕迹地绕过人鱼。
没等司霖反应过来,那把稀疏的酸浆草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月光下,撒琉喀重新倚靠在岩石上,眼睫撇了下来。
嗓音恢复冷淡:“要吃你自己吃。”
司霖愕然地看向他,耳朵却紧跟着就热了——少年眼皮半垂后就再也没有掀开过,可他偏偏就从那点雪亮中窥到一丝罕见的情绪。
名为,戏谑。
顷刻间,司霖什么紧张的情绪的都没了,张了张嘴,恍然大悟:
就说嘛!
撒琉喀之前浑身放冷气,肯定是嫌我给他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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