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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英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夫人身上,摇头说:“皇宫大内,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夜寒风急,先回去吧。”
宋婉哪里肯:“可明明说了今日要回来,难不成内侍传假话?见不到知意,不知她现在做什么,这几日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殿下待她如何……我心难安啊!”
夫妇俩三个孩子,大儿子成熟稳重,不论功课前途,什么都不要操心的,二儿子虽年轻气盛,好在皮糙肉厚,在哪都能混,唯独这个小女儿,乖巧是乖巧,可娇生惯养的,自小有爹娘疼,哥哥们宠,没经过一点风浪,夸张点说,都不曾离家超过半日。
宋连英没了法子,沉吟片刻,命人去套马车。
宋婉忧心忡忡,“你要去哪?”
宋连英去了陈府。
陈太傅尚在书房处理太子未能亲阅的政务,听得门房小厮来通传,着实惊讶了一番,忙叫人请宋连英进来。
宋连英来到书房,看到那堆积成山的公务案牍,又嗅出空气中飘浮的浓茶香,心中隐隐有了更确切的猜想。
陈太傅引他到青竹屏风外的交椅坐下,亲自斟茶,“连英老弟深夜来访,可是有要紧事?”
宋连英双手微微扶着茶盏,叹气将今日这原委道出,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实在是内人挂念小女,茶饭不思,赶我出来打听信儿,我思来想去,只得到您这来。”
陈太傅是这桩婚事的促成者,说是媒人也不为过。
其实这些日子陈太傅也在思索,正值多事之秋,是不是该择个恰当时机同宋家和盘托出太子今时处境,往后遇事好有个应对,一致向外。
诚然,相比起开国功勋魏国公府,宋家不是助太子荣登大统的最佳选择,然宋连英掌着京都粮仓,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足见其紧要。
再者,宋家二公子在安西军多有军功,深得大将军倚重,来日若不得已起事,许是力挽狂澜的后招。
罢了,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陈太傅索性不再隐瞒,当下便一五一十将实情道出,最后拍拍宋连英的肩膀,语重心长:“连英老弟,望你能谅解老夫的一番苦心。
眼下我们与殿下是荣辱与共,唇寒齿亡,你在岭南磋磨多年,应当明白其中不易。”
宋连英哪里不明白。
换言之,上了这条贼船就下不去了,否则几十年隐忍终回京都,家族还未光复昔日盛景,便要因太子毁于一旦。
宋连英打心底里悔啊!
要是早和卫家定亲该多好,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个稳。
“连英老弟?”
陈太傅见宋连英长久沉默,神情几经变幻,心思不由得沉下来。
宋连英回神,苦涩一笑,“这事儿回去我不敢向内人交代,敢问太傅一句实话,殿下这身子,还有的救吗?”
陈太傅不乐意地“啧”
了一声,“瞧你这话问的,大婚当晚殿下就清醒了,是大吉征兆!
你倒是不先关心年幼的幺女。”
宋连英的苦笑多了几分愧疚:“坦言说,我养大的女儿我晓得,便是天塌了,她也会感慨一句还有更高更壮的人顶着。”
陈太傅却是更放心了,有这样心胸豁达的女子在太子身边朝夕相处,何愁太子钻牛角尖?他宽慰:“老夫教导殿下二十年,若非病痛所致,殿下性情最为温和纯善,那日他指责老夫乱点鸳鸯谱,信这冲喜土方子,实则残害无辜,可见他会好好待令爱。
治病治腿这些,老夫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这话刚说完,书房外便有人三短一长地叩响。
陈太傅敛笑起身,示意宋连英稍作片刻,他独自出门,外头夜色幽深,来人低声禀报:“太子妃病得晕倒了。”
陈太傅瞬间变了脸色,尤其听到屋里宋连英的咳嗽声,老脸都被风吹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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