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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萧无矜呢。
曲成溪闭上眼摇摇头,脑海里蹦出来的全是些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小事,比如萧无矜每天放在他窗台上的鲜花,比如他拽着自己看他新研究出来的戏法,比如他俩一起翻墙出去看灯花,再比如他在自己弹琵琶的时候拼命鼓掌的样子……
明明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事情,可只要一想起,就忍不住让人整颗心都明朗起来,嘴角忍不住上翘。
这……是喜欢吗。
曲成溪困扰地按住头,他不知道,他没有过喜欢人的经验,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容忍他在自己身边闹腾而不会觉得厌烦。
萧无矜带给他的是从未有过的鲜活感和陪伴,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未有过,如今拥有,似乎觉得也不错,不想放开……
曲成溪迎着微风坐了下来,眺望着寂寥的群山,云雾缭绕中,大雁成双飞,双峰遥相对。
从前他孑然一身,一曲琵琶只为自己演奏,曲毕而散。
而如今,他在琴声悠扬中抬眼,总有一人在他身旁聚精会神地听着,静静地看着他,在他抬手的时候笑着对他说一声:“好听,我喜欢。”
“过两天学堂放假,你跟我一起回家去呗。”
曲成溪闭上眼,清风扬起他鬓角的长发,少年愉悦的嗓音仿佛犹在耳畔,曲成溪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我跟你回去。
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
张显的额头上大汗淋漓,脸上一丝血色都不剩,汩汩的灵力让周遭的空气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他的掌心覆在曲成溪的小腹上,指尖都在轻微地颤抖。
如此不心疼的灵力输入方法看上去是有用的,曲成溪逐渐停止了挣扎,安静了下来,他低垂着头躺在张显的臂弯里,纤长的睫毛垂下来,不知在半昏迷中梦见了什么,脸上竟浮现出淡淡的安宁感来。
张显稍微松了口气,心道应该暂时是稳住了,敛住疲惫的神情问身旁:“郎中,他是不是好些了。”
老郎中放开曲成溪的脉搏,将一枚针扎进了他的手腕大穴,没有直接回答张显的问题:“我看过了,他的疼痛是因自身灵力攻击腹中仙骨所导致,外界的灵力灌入可以将他的疼安抚下来,但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他的灵力强于你,用不了多久你的灵力就会压不住的。”
张显的一颗心沉入谷底,曲成溪之前的判断是对的,只有超过天境三层的人才有可能治愈他,自己是不够格的,甚至连压制疼痛都只能做到暂时。
“您是江南仙家最好的郎中,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能救他?”
“……除了用更强的灵力压制,再无他法。”
屋子里的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天色渐暗,淡紫的天幕宛若朱砂和靛青的调和,张显的一袭白衣在暮色中沉静如玉色,静静地抱着曲成溪。
说起来,他和曲成溪认识这么多年,但像这样安静地抱着他的时候,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怀中的美人在病痛的折磨下变得苍白虚弱,像是受伤的蝴蝶,收起华丽的翅膀将自己蜷缩在花瓣间,脆弱得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只看他这般样子,常人大抵是想象不到他平日里是艳丽狂傲到何种地步的,但是张显知道。
他曾亲自跟随在曲成溪身后,看他率领仅仅数百花月教众将冲进号称固若金汤的皇宫,杀光禁卫军,把那荒淫无度的新皇逼得抱头鼠窜逃下洛阳。
硝烟弥漫中,白银万花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曲成溪懒洋洋地坐在皇宫正殿的飞檐上,钩吻剑随意的插在瓦片中,剑柄上挂着一坛刚刚缴获的贡酒。
他手里还拿着一坛往嘴里倒,耳侧的耳坠轻轻晃悠着,晶莹甘洌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经过颈部白皙的优美的线条,没入妖紫色的宽大领口里。
见自己抬头望着他,曲成溪笑眯眯地一招手:“看着干嘛,上来陪我一起喝!”
那一刻,还有无数个有关曲成溪的画面,都深深烙印在张显的心里,每到午夜都会轮番在他那刻本该皈依佛门不问世俗的心里流转,最终化作他遥不可及的梦境。
张显知道,曲成溪是狂傲的,却又是落寞的。
他看得出,攻占皇城并没有让他有多开心,他又为沈钦摆平了一道障碍,饮酒不是因为快意潇洒,而是想要醉得不省人事直到看不清手上的鲜血而已。
张显想做那个懂他、护他的人。
可是无论他怎么渴望和肖想,他都知道,自己配不上,哪怕是现在,也依旧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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