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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楚廷半脸迎着月光,半脸映着烛火,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本已快批完奏折要睡了,不想皇儿此刻回来。”
“父皇方才在笑什么?为何提起笔来又不批了?”
栾楚廷放肆至极,始终抬头迎着父亲的目光,以下犯上!
“延州刺史的奏折,常年来屁事没有,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要么就是奏请进京给朕过生日。”
栾广江温和笑道:“朕自是叫他莫要来了,还准备大大责罚他一番。”
栾楚廷双目一眯,摇头道:“延州刺史巩茂学!
年少时曾随父皇见过他的奏折,犹记得当日还大骂他不知羞耻,只知阿谀奉承!
如今想来,他常年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是父皇的心腹重臣。
他上奏为父皇庆生之事从不敢断,父皇骂他,他估摸着心里还乐开了花。
这是否像是民间情侣之间,再怎么奉承都不打紧,若是哪一年敢忘了对方的生日……那可就有趣了……”
“好,好!”
栾广江颇有惊喜之意,连连赞道:“皇儿所言不错!
御下之道正在于此,皇儿能悟得其中真谛,当能对群臣有更深的了解!
朕心甚慰!”
“原来真是如此,可惜晚了些。”
栾楚廷低头叹息一声,又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栾广江道:“不过也无妨,总算,朕!
明白了!”
石破天惊!
御书房里的烛火都似黯了一黯。
栾广江龙目眯起射出犀利的寒芒道:“你可知凭方才那一句大逆不道,朕就能要你的人头?”
“朕知道,也不知道。”
栾楚廷双目射出炽热的火光,与寒芒似在剧烈交锋,虚空里都闪出烈烈火花:“只需朕坐上龙椅,掌了玉玺,就没有大逆不道!”
丘元焕脑中电闪雷鸣!
已是第二次经历这等场面,如他的修为见识,心中的震撼仍不能稍稍平息。
时光恍惚回到二十年前,龙椅上的老皇帝正年富力强,当时他也是这么站在阶下向上望,像立于平地仰望天空。
“这一条暂且寄下,朕稍待再与你算账!”
栾广江从袖中抽出一卷黄帛抖开,远远朝栾楚廷扬了扬道:“你立下的军令状,要取祝雅瞳人头方可回来,现今她的人头在哪里?”
“没有。
险些可取,不过其中危机太过,不值得!”
栾楚廷针锋相对道:“朕不会为一名女子轻易犯险。”
“哦?”
栾广江抛下黄帛,提起御笔道:“既有违军令状,则依军法从事!
祝雅瞳不值得犯险,军令状还不值得么?”
黄帛飘飘荡荡,准确地落向栾楚廷胸前,随手可接。
栾楚廷并不接起那一幅能决定他命运的黄帛,而是随手一摆将其击落地面,像丢弃一面废布。
“江山,天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朕亲自犯险?”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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