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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单影只多年,陆菲嫣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独坐思量。
身体练不了武功,便自行想着如何出招,内力如何运转;寂寞孤独,便想想从前情爱深笃时的日子;有时也觉人生无望,便将一副心血全寄托在宝贝女儿身上。
若在平日里或许不会有什么改变,然而昨夜那场恼人春梦里的孩子,今日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展现他的风采。
这个孩子她从小看着长大,深知他对自己的严格,尤其是触犯众怒地选择了《道理诀》之后从未怀疑过,也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毅然决然!
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尚且能如此,我呢?
陆菲嫣扪心自问,论坚忍,她并不逊于吴征,然而其他的呢?
遇事之后除了心中恼怒与抱怨之外,还做了甚么?
明知问题出自何处却从未想方法从根本上去解决,只是忍着,承受和徒劳地等待。
征儿在亭城面临绝境之时可不是这般模样,定是这些事情的印象太过深刻,若非如此,昨夜他怎会入我梦里……
陆菲嫣豁然起身狠狠摇了摇螓首,这一下动得狠了身子里又冒出难堪的异样,她挫了挫银牙强忍着不适跨出房门,回身关上门后将前额抵在门沿紧闭双目重重吸了口气,又吐出口长长的浊气,转身向院外走去。
一路穿屋过亭,驿馆的西面俱是昆仑派门人驻守之处,远远望见身形雄壮长着一口狮鼻的杜中天抱拳行礼:“三师姐伤还未好该当多多将养才是,莫要到处走动。”
“无妨!”
陆菲嫣回礼后问道:“你四师兄呢?”
“引人巡查去了,现下该当在外庭。
师姐若不着急不妨在这里等等。”
陆菲嫣略一思量道:“那倒不忙。
帮我和他说一声,交差后回屋一趟,我有事与他说。”
转身离去的身姿有些沉重而缓慢,然而那绝世的风姿还是让躬身相送的杜中天眼中闪过可望不可及的遗憾。
这一等便直到月上山尖。
初春的时节柳树刚抽出绿芽,在月光下显得葱葱茏茏,院门被推开时陆菲嫣正在院子里垂首坐定。
她忽听嘎吱的声响心头一跳,抬头时脸上酡红却又面露难色,不想来人并非顾不凡而是吴征。
吴征自年升楼回来也不得闲,又被霍永宁叫住议论至此时才归。
陆菲嫣见他手上握着两根还带着细长叶片的柳枝,生怕吴征问她为何在此惶恐道:“你玩枝条儿干什么?”
吴征在石凳上坐下道:“编连理枝。”
“连理枝?”
“嗯。”
吴征手上的柳枝看似两根,实则是一杈双枝。
他将两根柳枝轻轻旋绞在一起后绕成个圈圈首尾相连,又继续旋绞固定,原来是个孩童玩耍时编制后带在头上的草帽儿。
“草帽儿就草帽儿,还甚么连理枝了。”
陆菲嫣被逗乐了掩口轻笑道。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吴征晃了晃手中草帽道:“这可不是连理枝么?”
对于这个师门晚辈时不时冒出惊世骇俗的诗句,陆菲嫣已见怪不怪,然则这两句还是直刺心头一时听得痴了。
半晌后才道:“你这个……连理枝能不能送给我。”
吴征颇觉意外,瞄了瞄陆菲嫣的螓首,将手中草帽儿又改得小了些递上道:“师姑,这是童心大起了?”
陆菲嫣接过草帽儿美目流转嗔道:“甚么童心大起!
去去去回房歇着去,师姑等人还有事。”
“啊哟,原来师姑不是在等我。”
吴征摇头晃脑发着奇怪的声调道:“还以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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