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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烧灼的难受过去了,身上却泛出另一种细细密密的疼来,万虫叮咬般浑身一阵阵剧痛翻绞而来,梁景珉刹那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用力地呼吸着,牙尖已经深深嵌入了下唇,鲜血流淌下来。
卧室内此刻传出一些熟悉的声响,他听见熟悉的细碎喘息声,程荆的,不消片刻便进化成柔软的低喊,曾经只在自己身侧忍不下去时才被逼着发出的声音,如今却肆无忌惮叫给别人听,索求什么似的。
从前强迫过的、祈求过的,程荆冷硬地拒绝了无数次,此刻却能随随便便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此刻梁景珉才明白,到底程荆讨厌他,厌恶他,恨他,任凭如何,这辈子也改变不了。
那药力还没完全消解,梁景珉一边被折磨,一边剧痛,一边忍耐,双目紧闭,想要隔绝某些在痛楚中被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却是无济于事。
他修长眼睫缓缓颤抖,心内绞痛欲裂,只消一眼,便似乎能对他正经受的剧痛感同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景珉全凭着一点意志力支撑着,自我折磨般往手臂中注射那针剂,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要守在程荆身边。
三年前,雨夜的高速路上,他一气之下没有去追,他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为了抵抗药力和房内声响的痛苦,他只能无力地抓挠着自己的身躯,手臂上被抓出无数道深深的刻痕,皮肉混着鲜血淋漓翻卷起来,热辣辣的痛,他却半点感觉不到。
正值此刻,他听见程荆呛喊出声:“……”
这声音倒熟悉,由声音便联想到场景,梁景珉脑海中浮现起程荆失神颤抖的双手,想起他额前滚落的汗水,想起他仰头时露出的洁白如玉般脖颈。
已经想到了这里,不由得要再多想些。
想到年少时夕阳下他的雪白发丝被涂抹成橙黄色,他紧紧盯着自己,像要努力认真记住他的故事;想到从前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他全心全意瞧着自己时,那双玲珑剔透饱含爱意的紫色眼睛。
想到这里,梁景珉终于忍受不下去了。
梁景珉觉得每个人都有忍耐的边界,都有承受痛苦的临界点,而现在,他也不能免俗。
现在,也轮到他痛得无法忍受,缴械投降。
他仰起头,大约是药的缘故,那双原本冷淡漂亮的双眼也失神痛楚,流淌出迷蒙水渍来。
“程荆……”
“为什么不要我……”
再烧!
煎熬
程荆躺在床上,看着站在门口从门缝往外看的男人,低声问:“还没走?”
“走了。”
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揶揄:“你喊得简直太真,最后可算把人气走了。”
程荆咳嗽两声,收回了视线。
本以为带人进屋就够了,谁知道梁景珉竟然不走,害得他不得不将计就计做足全套。
这喊来的男人一直替他站在门口看梁景珉的动向,好容易才把人逼走了。
“不过他看起来真是很难受了,你还真是狠心。”
程荆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低声重复道:“我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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