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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故西宁侯宋晟曾四镇甘肃,但除老大宋瑄长期跟随又到朝中任职外,宋琥、宋瑛也只在夏季、也就是西北最好的时节每年一度到边疆住上一、两个月,到军营见习战阵,体会边塞的风土人情,天气一冷就回南京了。
在宋琥的记忆中,边疆充满了好奇、神秘和一望无际,他羡慕那些蓝天之下四处漂泊、年年马上常为家的牧人生活。
不知怎么,此次作为西宁侯、前将军镇守甘肃,却和往年的感觉大不一样了。
十月初到达,已是朔风尽吹,滴水成冰,城里城外就没有一处暖和的地方,作为大将军,他又不能整天披着被子在内室里躲着,还要穿上武官服饰煞有介事地处理军政事务及归附各部的争斗及和当地汉人的关系。
内室里又没个女人,晚间兀自裹着冰冷的锦被睡觉好生无趣。
从他踏进甘州的那天起,他就后悔了,南京虽无聊但有女人、有温暖,这里什么都没有。
有那么几天他突然想起了那近乎传说中的草原美人洪高娃,年纪虽大了些,风韵应该还在,否则,何福也不会冒险要娶她了。
但一想起自己驸马的身份,气又泄了,皇帝连何福都不容,岂容他一个当朝驸马私会外族女人?他在心里翻腾了好一阵子,还是按捺不住,便悄悄派人到亦集乃打探,才知道何福死时,那女子早就像风一样无影无踪了。
他就在这种无奈的彷徨和凄冷中熬过了一年。
可恶的冬季又来了,他正冻得打战,亲兵来报,凉州土卫指挥使老的罕求见。
“进来吧。”
宋琥甩了一句,他正想找人说说话,缓解一下这冰冷的气氛。
侍卫出去,不大工夫领进了一个大脑袋、短脖子、鼓着一双鱼眼珠的人,噘着两片厚敦敦的嘴唇。
来人神情沮丧,以手抚胸道:“大帅,在下要告状,都督吴允诚倚仗皇上恩宠,借扫除叛贼哈剌马牙残部之机侵占我的地盘,掠人三百余口,掠走牛羊上千头……”
“住口!”
宋琥斜坐着,瞥了他一眼,“降我大明几年了,还不知何为跪礼?”
老的罕因人畜被抢早一肚子怒气,见帅案后这个唇下无毛的小子不说正事反纠他失礼,且还用了一个刺耳的“降”
字,鱼眼更鼓了,就要凸出来:“我部千年的习俗,改不了,吴允诚抢掠的事怎个说法?”
宋琥也火了:“藐视大明统帅,如此悖礼,来人,乱棒打出。”
不等卫士上手,老的罕大脑袋一摆,使劲一跺脚,带着怒气,带着报复的眼神,转身走了。
宋琥仍在生气,一拳擂在帅案上。
十天后,果然传来了老的罕偷袭凉州城、杀死指挥使的消息,但在西逃时被巡边的李彬截击,只剩十几个人躲进了嘉峪关外的赤斤蒙古卫。
宋琥也不说话,他根本不把土卫首领们放在眼中,大笔一挥,书信一封:着赤斤蒙古卫指挥使塔力尼将老的罕绑缚甘州将军府。
宋琥的阅历实在是太浅了,他既不了解各番卫首领间拐弯抹角的亲戚或朋友关系,也不知晓镇守将军与各卫的利害关系,新官乍到,更没有让番人信服的资本。
一个侯爷的封号,一个驸马的头衔,一个前将军的任命,一纸书信就想把老的罕抓回来,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
塔力尼和老的罕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又是拐了弯的亲戚,来往亲密而频繁。
部族内外一些事、包括受到袭扰需要对方出兵相助时,二人都会招之即来,尽全力而为。
塔力尼本也对新来大帅趾高气扬的劲头不满,老的罕落难前来,二话不说就将他收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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