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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铃声好不容易才把他叫醒,他来到餐厅。
很快,玛蒂尔德也来了。
看到这个如此美丽、如此受尊敬的女人眼中闪烁着绵绵的情意,于连的骄傲得到很大的满足,然而很快,他的谨慎被惊动了。
玛蒂尔德推说时间少,不能好好梳头,她把头发弄得让于连一眼就能看见,她夜里剪掉头发,为他做出的牺牲何等巨大,假使一张如此美丽的脸能够被什么东西破坏的话,玛蒂尔德是做到了。
她那美丽的、略带灰色的金发整个一边几被剪掉,只剩下半寸长。
吃中饭时,玛蒂尔德的态度完全与这头一宗不谨慎相应。
幸好这一天德-拉莫尔先生和侯爵夫人的心思全在颁发蓝绶带这件事上,名单里没有德-肖纳先生。
到了快吃完饭的时候,玛蒂尔德跟于连说话,竟称他“我的主人”
他连眼白都红了。
或是偶然,或是德-拉莫尔夫人故意安排,玛蒂尔德这一天没有一刻一个人的时候。
晚上从餐厅到客厅去,她终于找到点空儿跟于连说:
“您会认为这是我的借口吗?妈妈刚决定让她的一个女仆住到我的套房里来。”
这一天过得快如闪电。
于连幸福到了极点。
第二天早上刚七点,他就坐在了图书室;他希望德-拉莫尔小姐肯来,他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他几个钟头以后才看见她,是吃午饭的时候。
这一天,她非常细心地梳了头,极其巧妙地遮掩住头发被剪掉的地方。
她瞟了于连一、两眼,但是目光礼貌而平静“我的主人”
这称呼也不提了。
于连惊讶得喘不过气玛蒂尔德几乎责备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
她深思熟虑之后,断定他即便不完全是个常人,至少也不够超群,不配她大着胆子做出那些奇特的疯狂之举。
总之,她不大想爱情了,这一天,她已倦于恋爱了。
于连呢,他的心翻腾得象个十六岁的孩子。
这顿午饭似乎永远也吃不完,可怕的怀疑,惊讶,绝望,轮番折磨他。
他一旦能不失礼貌地离开餐桌,就立即不是跑而是冲向马厩,自己动手给马装上鞍子,跃马飞奔而去,他怕心一软坏了名誉。
“我必须用肉体的疲劳来扼杀我的心灵,”
他对自己说,一边在莫东森林里狂奔。
“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竟遭此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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