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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仆从里,既有小郭氏的乳母柳氏,又有几个叫得上名的得力婢子仆从,很是可惜。
郭老夫人道:“都是忠仆,切记厚待他们家人。”
王夫人应是,又道:“不若再从他们家中选人进来?”
郭老夫人点头,随她做主了。
张茂除隔日回了趟家,给父兄报平安外,其余时间要么陪在裴憬身边,要么帮助裴頠料理部曲后事。
那个阿?,也由他向裴頠陈情,特命两个部曲护送他回乡了。
裴憬自打回来后,夜里总也睡不安稳,竟有发癫之兆,还好他的小厮长河在此番混战中,得幸保住了性命,一直陪着他。
在长河和张茂不遗余力的陪伴与开解下,裴憬才渐渐恢复神智。
裴妍那里张茂也去过。
因是外男,按理只能在花厅外问问情况。
照顾裴妍的是老夫人的陪房秦媪,她对张茂奋不顾身救下长房母子的壮举很是钦佩,知他与长房兄妹素来亲厚,便放下榻前的帷帐,破例放他进来探望。
裴妍就半坐在厚厚的帷幔里。
张茂隔着屏风和层层纱幔,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
人影动了动,沙哑着嗓子唤他:“阿茂哥。”
听声音,显然是哭过。
“我在。”
“你说,风荷雨荷还有那些被盗匪害了的人,会怪我么?”
毕竟,那天是她非要去那王家别院的啊!
张茂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对她讲起一事:“两年前,我曾在阿父军中做度支小校。
一次运送粮草,因为时间紧迫,我只好弃官道,带着那对辎重抄了近路。
结果半道上遭遇秃发余孽,我们拼死守粮,从数百人,战至十几人,直到我阿父派人来救,这才侥幸没死。
我时常在想,那些在这场遭遇战里死去的同袍,会不会恨我,如果我带他们走另一条常走的大路,那里驻军多,敌军断不敢贸然来袭。
也许,他们就不会死!
为此,我曾经一度自责,觉得对不住他们。”
裴妍坐直身子,她思索片刻,开解张茂道:“可是你拼死护住了军粮。”
张茂点头道:“不止,因为那条近道,我部虽遭突袭,却也提前三天把粮草运到了大营,使我阿父得以早早排兵布阵,趁对方不备,把湟水对岸的秃发主力绞杀无几。”
他朝二人之间隔着的帘子近了一步,轻声道:“那些婢子部曲,是被盗匪所杀,这本不是你的错。
至于误将他们引入狼窝的你,”
张茂苦笑,“确实对不住他们。
但是反过来想,若非你和大夫人误打误撞进了贼窝,朝廷又怎会立刻出兵剿匪?我们又怎么可能这么快锁定他们的老穴,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盗匪不死,即便你的婢子和部曲逃过一劫,却会有更多的商贾、黎民惨遭屠戮。
你虽对不住那些死去的人,却救了更多的人。”
张茂无法与裴妍讲慈不掌兵的大道理,只能就事论事的开解她。
裴妍听后,这些天压在心里的苦楚与自责稍稍缓减了些。
只是,她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木槿被蹂躏时那绝望凄清的眼神,听到那些死在柴房里的婢子痛苦哀告的呻吟。
她想起风荷雨荷,想起母亲的乳媪柳氏,这些都是亲人一般的人,却都死在了盗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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