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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打断她的胡乱许诺,将幂篱放下,第一个推门下马车。
进入雁西楼,才知蔡氏这回是下了血本,订的是最大的雅间,南向临窗,可远眺护城河上的漕运船。
客虽未至,但炭火已烧红,临窗案上摆着鲜果,琵琶女正嘈嘈切切试拨弦,更有绿腰舞姬水袖飘摇送炉香。
这可不像是拜师的场合。
从萤的步子停在门口,深深蹙起眉:“娘,咱们……”
“诸位夫人妆安,小生来迟了!”
身后传来数声朗笑,隔着幂篱,从萤看见一位衣着绫罗、身形肥硕的公子走到了面前。
他虽行了几个拱手礼,姿态却透着轻佻,目光更是落在从萤身上不肯移开。
蔡氏热络地介绍道:“这位钱公子,是钱祭酒的侄曾孙,钱祭酒不便赴宴,由他代为相看也是一样的。”
从萤声音冷清:“这是相看什么来了?”
蔡氏答:“自然是相看从谦的资质,够不够给钱祭酒做学生,你以为呢?”
从萤确实没想到她一个高门贵妇,竟然揣着这样龌龊的心思。
她回身要带母亲离开,蔡氏却先一步将赵氏母子攘进屋,从萤也被几个舞姬连拉带推地请到了桌位里。
蔡氏笑容可掬道:“咱们两个长辈在场,便是晚辈们坐着说说话,也不算逾礼,是不是?”
不待赵氏回应,便自说自话似的夸起了钱公子。
夸他门第显赫,夸他孝顺良善,得钱祭酒爱护,若是他肯举荐,钱祭酒必能点头收从谦为学生。
“只是如何才能令钱公子点头,就看弟妹你们二房的诚意了。”
说罢若有所指地朝从萤的方向挑挑眉。
赵氏沉吟不语。
她这态度,已足够令从萤心里泛凉。
这位钱公子是个顺杆爬的二皮脸,见赵氏没有翻脸斥他,便觉得有戏,不去理会缩在赵氏身边的从谦,反而转头与从萤搭话。
“这珠粉纱的幂篱很适合姑娘,我那儿有一斛粉珍珠,下回见面带给你,必能衬得姑娘像仙子。”
见他要伸手挑她面前的薄纱,从萤蓦然起身,走到了窗边。
她推开窗,默不作声地远眺护城河,余光瞥向窗边青烟袅袅的香炉。
最多一炷香,从萤心想。
她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拢紧,她与母亲的情分,最多只能让她容忍一炷香的时间。
身后那几人仍攀谈着,话题若有似无地转向小辈的婚事,赵氏大多时候默不作声,只有钱公子自夸门第的时候“嗯”
几句,偶尔问一问钱祭酒的脾性。
香炷红焰转灰,“啪嗒”
迎风摔落,渐渐燃至穷尽。
从萤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去掀了那宴桌,雅间的门却先一步被人大力踹开。
“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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