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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不打的意思了。
秋夜里冷,从暖阁里退出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缓了口气。
连朝走不稳,感觉脚底下都是浮的,赵有良挥退太监,在前头领她走,等到绕过影壁,东暖阁的灯已经照不见。
她的步子落到地上,不似落在密而软的栽绒地毯,踏实的感觉才令她有心力去回想刚才的事,又觉得可笑。
连朝的笑凝在嘴角,敛衽,端正地向赵有良行礼,“闹腾了一天,真是劳动谙达费心,给谙达您添了不少麻烦。”
说着从袖管里掏出一块碎金子,出门着急,本拿来应急用,在偏僻地方当差,也收不到什么很好的赏赐,多少有些心疼,郑重地托在手心,“孝敬谙达的,谙达请别嫌弃。”
赵有良不置可否,只往前走,快从右边隔扇门出去,她也不好再跟着了,先握紧手里的金子,努力扬起笑低声叫“谙达”
,指向另一头,“谙达奉皇差忙,我与谙达道个别。
今日多谢谙达,我真是没脸在主子跟前现眼了。
咸若馆那边还有香火,今晚我当值,我得回去看着。”
赵有良这才煞住步子,站定了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瞧她,“万岁爷的话,姑娘是一个字也没听见呢?姑娘算盘打得当当响,主子看在眼里没计较,免了你的打,你莫非是把攥着上头发善心,就以为好拿捏,所以又生想头呢!
我看姑娘的胆儿真是没变化!”
赵有良“哼”
了一声,“于荣光把你带来,消息早已传给崔嬷了,慈宁花园偏,大伙儿好说话,没人管你们今儿谁当班、明儿谁上值,糊弄着就了了。
姑娘往后到了养心殿,咱请姑娘把那些滑头的心思收起来,我可不是天聋地哑的崔嬷!
也不爱听什么好话!
东北值房归出个榻榻,我劝您可甭想着再回去睡觉了,紧赶着快走吧!”
秋风送凉,以前沉浸在暑气里不曾察觉,如今涌动在脸上是真切地冷起来。
有什么东西一滴、两滴地落在脸上,她于茫然里囫囵擦了一把,以为是自己着急得哭了,又以为是吓出来的汗,其实什么都没有,落在脸上的是雨,刚刚那也是真的惊雷。
紫禁城下起第一场秋雨。
养心殿前头的值房,各房的人办不同的差。
东北值房住的是茶水上人和针线上人,专管主子进奉茶水、伺候衣冠。
不同于景山底下妞妞房的连铺,养心殿跟前的榻榻,一人能占到一张铺。
赵有良领她到值房里,让管事的给她安排间屋子,早有人给他端茶递水,嘘寒问暖。
此时不当班的宫女们,有些已经睡下,有些坐在灯下打络子。
连朝觉得这里人密,听着沙沙的雨声,竟怀念起咸若馆。
与小翠两个盘腿在炕上听雨,剪短灯芯说稀奇古怪的闲话。
在妞妞房里就更热闹了,她会给大家讲故事,说新书,趁嬷嬷们不注意,还会一起打叶子牌。
流转的灯光照亮每一张面庞,那样堂而皇之的、有恃无恐的,以为会长久如此的时光,轻而易举又了无声息地结束。
当班的太监浑号马三爷,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姓马,是他长着一张马脸,成日家把眉头皱成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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