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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
更像是一个被赋予了身体的影子,没有五官,没有衣服,浑身漆黑,如同一个无底的洞,看久了会觉得头皮发麻。
谢无相支颐,认真地打量片刻,道:“应该是那个老乞丐。”
村长口中那位带来了疫病、不知从何而来的老乞丐。
“这符纸能给死物以生命,化无形为有形。”
谢无相语气轻松,“邪炁理应是无形的,如果它有了形,你觉得那会是谁?”
老乞丐腰塌得厉害,黑洞洞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看不见庙里的其他人,他低着头慢慢地向神坛走去,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什么重物压上来,压得他身形又矮一分。
郁危看着他诡异的动作,了然道:“邪炁的主人。”
拖着这具苍老弯曲的身体,老乞丐终于行到神坛前,抬起脸。
他似乎看不到脚下的石块,对着空气,从前神像所在的位置,恭敬地、虔诚地跪了下去。
心底的疑惑倏然明朗。
郁危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邪炁复刻出来的、过去这里曾发生过的场景。
老乞丐为什么要走到这座破败的庙里,拜这尊破败的神像?
如果他是从村外而来的不速之客,怎么会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只为了求神?
郁危忽然愣了愣,随即蹙起眉,望向神坛的方向。
他想起了一件自始至终都解释不通的事情。
这样一个偏远的村子,为什么会有一尊明如晦的神像?如果是村民所建,那为什么长久以来都无人问津、破败至此?
这个庙,是谁建的?
越来越多的疑点浪潮般卷来。
郁危想得出神,听见身侧一阵窸窣轻响,谢无相不知何时将外衣穿上了,又不知何时靠近在他身边咫尺的位置。
他抬头,透过屋顶的破洞看了看天色,道:“差不多了。”
郁危回神,问:“什么?”
谢无相笑笑:“子时要到了。”
“日月轮升,新旧交替。
这个时候,邪炁的力量是最弱的,是封印的最好时机。”
郁危了然:“要封印了么?”
谢无相顿了顿,道:“不急。”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郁危的眼睛,声音也放得很轻。
不知怎的,郁危浑身涌上一阵汹涌的倦意,拽着他的心神都往下沉去。
谢无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歪歪。”
他的发音有些奇怪,带着微微的气音,将咬字模糊了一瞬,变得很有特色,听上去像是哪里的古语亦或方言。
只是从他口里说出,拗口或怪异的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下悦耳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郁危有些听不清他说的是“危危”
,还是“乖乖”
,或者是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字眼——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他蹙起眉:“什么?”
他这严肃的样子不知怎么戳中了谢无相,对方笑了,又叫了一遍:“歪歪。”
“这是我故乡的话。”
这次没等郁危问,他就很自然地说,“是用来夸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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