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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泽渊轻声问。
话一出口,秦华才稳住的情绪,就在一闪而过的失神后,转念垮塌。
秦华有些撑不住自己的分量,扶着膝盖就无力地半跪下去。
“最初,我跟着老孙将军,一切都看着比想得简单,”
秦华哽咽道,“可就在老孙将军病重之后,敌军突袭,粮草紧缺,援军迟迟不到……”
“最先是老兵熬死了,然后打起来,带去的新兵也死伤惨重……”
“后来连张副官也走了,状况太激烈,我连他尸首……都……”
秦华双目怔怔地望向地面,他回忆着战场上的一切,热泪怎么都填不满眼底的空洞。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就知道不停地在打,日夜都在打,”
秦华噙着哭腔,“就这么打着打着,援军来了,接着就赢了。”
“一股脑栽在里面,连究竟是怎么杀出去的都想不明白。”
“可赢了又有何用……我都没能带回那些跟我一起去的兄弟。”
韩泽渊抿起嘴,局外人的安慰难说出口,他只能伸手放在秦华背上轻拍。
“阿渊,我做不到像你这样满怀大义……”
秦华伸手,紧攥韩泽渊手臂。
“我忍住了没当逃兵,可我……”
秦华满带着矛盾,自我怀疑良久,继续哽咽道,“对那些兄弟来说,我就是逃兵。”
韩泽渊眉心紧锁,眼底满是悲怆:“不是的……”
“什么狗.屁功名利禄,”
秦华苦笑,“连兄弟都带不回来,要什么功名利禄。”
在这间旧友为他准备的新屋之前,属于这几个月中,横跨温馨与残酷的所有悲喜,几乎将他撕裂。
韩泽渊满面不忍,望着秦华转眼变了一个人,无论如何措辞,都好像显得苍白。
“秦华,”
韩泽渊一手环在秦华肩上,用力地晃了晃他,“都过去了,也不是你的错。”
“江山本就筑于血肉之上,”
韩泽渊道,“战争残酷,他们却都心怀大义……你不必苛责自己。”
秦华沉默下去,转眼此处只剩下抽噎的声音。
岳蓁不知何时赶了回来,远望着此处良久,她端着水盆大步上去。
下一刻,一盆凉水就这样当头浇在了韩泽渊与秦华的头上。
两人怔懵着抬头,看向岳蓁。
“在我这里没有江山没有大义,只有韩泽渊,秦华,岳蓁,”
岳蓁说着在二人面前蹲下,“什么狗.屁官场山河大义……”
她从腰间扯下哪来的帕子,给二人擦脸:“觉得难,就不理,觉得苦,就不去!”
将面前二人脸上擦干净,就见她一把张开双臂,将他们紧紧环住:“逃吧逃吧,别想了。”
“去他的保家卫国。”
岳蓁竟也哽咽了一下,赌气一般低声说道,“在我这里,你们永远有逃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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