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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预料的是,他听到了魏子都平稳的声音:“她在哪里?”
“她她她之前说要去炖鸡汤,现在恐怕还在后厨吧。”
周岩着实摸不准这位主子的反应,依旧低着头回话,所以没能看到魏子都眼底渐渐聚起的光亮。
等魏子都一阵风似地往外头去了,周岩才直起身,心惊胆战地擦擦额上汗珠,低声喃喃:“夭寿啊,老王妃有事没事提什么正妻?也不看看当年是为了什么才娶妻的。”
后厨在后院外沿,距离梅花林子不远,魏子都一路过去都是盛放的朱砂梅。
这种梅花花期长,香气馥郁,月夜之下,近乎墨色的暗红色更是妖冶。
他急匆匆前行,到了后厨外脚步猛然一顿。
透过黑红相间的梅树间隙,他看到柳霜雪正抱着烧火棍,在炉灶前打瞌睡。
她还是白日里的丫鬟打扮,脑袋歪在身前,侧脸看上去粉雕玉琢般纯良无辜,一点不似白日里那样让他心烦气躁。
束发的淡粉色丝绦垂落下来,在她的颊上、眉间调皮地随风飞舞,而熟睡之人却一无所觉。
银白月光照在屋前,如雪似纱。
魏子都在梅香缭绕中,恍惚想起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冬日,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少女,喂自己喝药,擦干净他乌漆嘛黑的手,还一本正经道:“就算是小奴隶也要干干净净的。”
他出身卑低微,后来母亲又得了重病,在偏僻的万兽园,每一口饭、每一点药材,都是要争要抢才能到手。
从小到大,根本没有人教过他这些,那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人。
魏子都放缓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一踏入后厨,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鸡汤香气,叫人食指大动。
他将披风披在柳霜雪身上,在柴火缓缓熄灭的间隙里,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最近,他越来越经常觉得柳霜雪和她相像,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那不可能,是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尸体,又是他亲自扶棺回京,所谓的相像,不过是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希望梁霜雪没死,但他也知道,如果那人没死,一定不会乖乖呆在自己身边。
谁叫她,曾经那么厌恶自己呢。
可是至少在今夜,他希望过往的种种、恼人的喧嚣,还有无从分辨的情愫,能暂时消停一下。
火光渐渐变成点点火星子,柳霜雪身上的暖意也跟着消逝,他轻轻将烧火棍从她怀里抽走,好笑地擦掉他颊侧的灰,而后打横抱起人往外走。
急匆匆追上来的周岩在屋外一个急刹车,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眼力见,一低头:“王,王爷,没什么事的话,末将先……”
“等等,让王总管备一间客厢房。”
“可王爷以前不是说梅园没有……”
“现在有了。”
魏子都神色如常地抱着人往外走。
走出很远,周岩还听到柳霜雪的梦呓:“汤,喝汤,我亲手煮的鸡汤。”
“好,待会儿就喝……”
声音渐行渐远,只剩周岩在原地风中凌乱,许久之后,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要死,我刚才说什么没有?我该不会要被王爷灭口了吧?”
院子四角上的暗卫黑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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