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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我觉得很不公平!”
小曹姝昂起头道,“阿姊,你给评评理,前日傅母教我们读《礼记》,什么‘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难道女人生来就只能‘从’着别人不能‘由’着自己吗?从匈奴回来的那位姊姊明明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改嫁三次还要被人说不是呢?”
曹姝童真无忌的话语着实教崔缨吃了一惊,另一名常与她同处的女孩赶忙捂住她的嘴。
“嘘——这种话姝儿你私下同我抱怨就是了,干嘛跟崔姊姊说?”
她叫曹贞,和秦淳同龄,是环姨娘之女,曹冲的亲姐姐。
看来是最近府内外的闲言碎语都传到小孩子的耳中了,汉代虽容许女子改嫁,但儒教深入人心,哪怕是名臣之女也难免遭人非议,尤其是初嫁时卫仲道早亡之事。
“不打紧,大夫人不在,这堂上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想说的尽可告诉阿姊,刚好,我们姊妹间也谈论一番。”
小曹节拉住了小曹姝的手:“姝儿,不爱读那些书咱不读就是了,回头我跟母亲说一声,你搬来正院和我一起住,府中下人爱怎么说闲话咱不听就是了嘛。”
“可这不是爱不爱看书听不听的问题呀?”
小曹姝撇开曹节的手,歪着头,微笑问崔缨,“崔姊姊,你来府中那么久,可曾去过东阁?姝儿听说,你是全府最爱看书的阿姊了,可知书阁有府吏看守,我们要想看书还须教婢女们去拿,公子们却不同,随时都可出入?”
“东阁是兄长们的习业之所,司空府自有司空府的规矩,阿姊也去不得。”
“是的,有规矩呢,”
曹姝鼓起腮帮子,盯着檐外飘洒的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时候,阿姊可也会觉得不公?
“公子们在东阁有全城最好的夫子授课,我们每日却要受傅母的训诫,除了绣花针还是绣花针。
像这种下雨时节,丕二哥他们都在阁上饮酒作诗,那阁上景致,定比我们这里四正方方的天空要好看多了呢……”
姊妹们被曹姝说得心动,多少有些骚动,开始附和着抱怨起来了。
崔缨浅浅笑,明白了曹姝发问的用意。
真有意思,这曹姝比曹节曹贞秦淳年纪都要小,却比她们多长了个心眼,看来以后得对她多留意下。
崔缨掂量着自己论语读得也差不多了,心想不如就趁此机会,去挑衅那何晏一番。
“好啦!
既然大家心里烦闷,下着雨我们也无处玩去,阿姊这就带你们往东阁一游,去破了这规矩!
若母亲怪罪,阿姊一力承担!”
姊妹们拍手叫好,纷纷跟着走。
于是乎,崔缨、秦淳、曹节、曹宪、曹姝、曹贞、曹华姊妹一行人拉手笑着穿过长廊,浩浩荡荡,就往东阁奔去。
东阁分设东西二门,东门直对广德门大街,有主阁和别阁之分。
藏书室设在底层和别阁,修业习礼的学殿设在二楼,小姑娘们从廊下登木阶而上,轻飘飘就溜进了学殿,这时才发现,东阁祭酒邴原恰巧不在殿上。
“好亮堂的地方啊!”
曹节第一个欣喜地叫出了声。
殿内连枝灯火灿烂,将年代久远的梨木地板映得锃亮,矮案整齐排列,多设半旧蒲席,两侧都有堆满竹简的书架。
这里陈设虽素朴,却尽显书香古韵,曹操对府中公子教育的重视可见一斑。
面对不速之客,公子们纷纷怔住,不管是坐着的,站着的,都投来了好奇和迷惑的目光。
崔缨四下观望,瞅见了何晏、秦朗、曹矩、曹上、曹据、曹林等人,却独独不见曹丕的身影,想来定是在主阁吧?此时曹植正拿着书同曹彪在窗边谈话,听见曹节的声音,于是回过头。
“节儿?”
曹节扑上前,笑盈盈地拉起曹植的衣袖喊“四哥”
,曹冲也遥遥地打招呼直喊“崔姊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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