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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她的惊慌,太子却从容得多了,他轻咳一声,因嘴里弥漫着粘稠的血渍,嗓音微哑,可缓缓道来时,又有股难以言喻的慵懒和宠溺。
他说:“见笑了,各位。”
太子新婚不过才四日,又逢太子妃生病,三人几乎没敢多看,垂着脑袋连连告退,直到出了慎德堂才抬起头。
张大人用胳膊肘推推还想回望的齐大人,低声说:“都是年轻过来的,谁还没个新婚燕尔难舍难分的时候?你回头可别参太子一本。”
齐大人老脸一红,摆手道:“哪能啊。”
做御史,要弹劾,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往外说的。
他心里只想:谣传离谱!
第11章……随你
慎德堂内,宋知意慌忙起身查看太子状况,他嘴角还有血渍,一张冷峻脸庞苍白得厉害。
她吓得不轻,赶紧叫内侍去请太医,又怕是太子因她才吐血,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殿下,你别动怒,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也不是故意那样唤你的,是陈太傅——”
话未说完,却见太子又吐出一口浊血。
宋知意藕荷色的衣袖瞬间染红一片,太子无力倒下来时,她去接他的手都是发抖的。
陈太傅终于带太医赶过来。
宋知意与内侍一起扶着太子到内侍的榻上放好,才退至一旁,无措地看看身上斑驳的血迹,双手搅紧,冷汗涔涔。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盯着太医看诊。
太医把脉半响,又掀开太子阖上的双眼查看,眉头皱得厉害,当即施针,又命人立即去熬药来。
陈太傅上前:“如何?”
太医神情复杂地摇摇头,眼神示意陈太傅到另一旁去,才低声说:“殿下,危矣。”
陈太傅心头一紧,张着嘴竟说不出话来。
太医不得不坦言:“太傅,您是殿下的老师,我知你明白殿下这些年的艰辛与不易,所以更忧心他的处境和前途,可恕我说句实在话,殿下鬼门关里走一遭,能活着回来已是上天庇佑,这身子若能平和的静养三五年,尚有一线生机,若再奔波劳神政务,像今日这般出来见外臣,很难熬得过这个年。”
陈太傅踉跄一下,后背撞在了博古架,年迈的身躯佝偻下来,仰天长叹:“三五年,三五年……老夫又何尝忍心逼殿下,可生在冷血无情的皇家,当今时局等不了殿下三五年,圣上更等不了殿下三五年啊!”
一旦沦为弃子,那么二十年辛苦付之东流,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太傅,您先别绝望,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宋知意默然走到陈太傅身边,小心扶起他即将跌下的身子。
陈太傅看知意一眼,她坚定又倔强的面容是那么稚嫩单纯。
“不,孩子,你不懂,殿下稳坐储君之位时,尚有源源不断的杀手,若他丢了这位置,即便不争,即便残废了再不能争,其他皇子也绝对容不下他的。
甚至来日你若怀有殿下骨血,他们也会对你赶尽杀绝。”
宋知意无忧无虑地长大,不曾见过皇家手足相残的冷血,听闻太傅此言,长久陷入沉默,不过她还是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要想开点,不然这日子怎么过?
却不知日后有一天,真应了陈太傅今日所言。
夜里,侍卫们还是好生将昏迷的太子送回了清晖堂。
宋知意也不再回宜春殿了,吩咐梅香把她日常所需的衣物都收拾来这边,打定主意住下。
冬青铺床时说:“奴婢打听到逆贼已经捉拿归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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