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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种了因,当然得专程过来看见果,才算有始有终啊。”
她的话里似乎也带有毒素,朱卜花听在耳朵里,脸上的脓包居然开始一鼓一鼓地颤动起来。
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怒意正侵蚀着朱卜花的神志,他已无从分辨这种痛痒是真是假。
“贱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声怒吼响彻神策石闸两岸。
苏荆溪的笑容霎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怨毒的面孔,道:“朱卜花,你可还记得王姑娘吗?”
朱卜花一愣,那是谁?苏荆溪冷笑起来:“你果然不记得了,你又怎么会记得她的名字?她在你们心目中,只是一个卑微女子而已!”
说完她又吐出两个字。
一听这个,朱卜花脸色骤然大变:“你难道……”
话未说完,苏荆溪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她是我最好的手帕交,所以你必须死,而且要死得极其凄惨,惨到让你下了十八层地狱都觉得是解脱!”
她素来冷静沉着,此时吐出的每一个字却饱蘸着浓浓恶意,几乎浓郁到要滴出来。
朱卜花怒意激上头来,把弓身猛然对准了苏荆溪。
他正要松开弓弦,射杀这个可恶至极的贱婢,这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闸下船头飞过来,狠狠砸中了朱卜花的左手。
他吃了一痛,长箭偏移数分,“唰”
地擦着苏荆溪的耳畔飞过,给她的脸颊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黑影“当啷”
一下落在地上,朱卜花低头一看,发现是昨天玄津桥头他送给于谦的过城铁牌。
苏荆溪大难不死,眼神飘向小船,见到一个瘦高如竹竿的身影半趴在船头,仍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苏荆溪认出他是谁,眼神微微一闪,但很快收回视线。
朱卜花重新抽出一根箭来,可刚才的怒意令脸上的疼痛沸腾起来,如万蜂叮刺,以致他手腕抖得几乎架不住箭。
苏荆溪凝视着这位曾经的患者,语气里微微带有快意:“算算时辰,你体内的疽毒也该瓜熟蒂落了。”
朱卜花的意志,全用来压抑疼痛,分不出神来讲话,只好怒目以对。
苏荆溪上前一步,用极大的声量吼道:“但是,朱太监,我要你知道,即使你们死了,这件事也不算终了。
那些冤死的,甚至连名字都不被记住的鬼魂,我会代她们完成临终前卑微的心愿!
我会给这件事情,做一个真正的了结。”
这句话中的某一个字,直直刺中了朱卜花的心神,他一瞬间从极度愤怒变成了极度惊惧:“你,你不能……”
苏荆溪伸出手臂,一指小船,嘴唇轻动:“我能。”
两字飞出,掷地有声。
这几个月来疽毒的积聚、筹谋政变的巨大压力、与白莲教的钩心斗角、追踪太子一夜的惶恐愤怒、被一个女郎中处心积虑下毒的震惊,诸多负面力量在朱卜花体内持续酝酿着肿胀着,早已达到爆发的极限,此时被这两个字轻轻一戳,彻底爆发开来。
黄绿色的液体,从几十个艳红的脓包顶端喷流而出。
朱卜花的大饼脸变成了一团流淌的汁水与烂疽肉,他试图甩掉这些累赘,旋即又被口中吐出的鲜血涂满下颌,变成一幅斑斓惊人的套色彩画。
朱卜花在马上晃了一晃,试图抓紧弓身,可庞大的身躯猛然失去了平衡,从神策水闸顶端一头栽倒滚落水中,溅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他再不必受疽病之苦了。
这个意外的变故,令身后的勇士营骑士们陷入极大的混乱。
他们不明白,为何主官跟对面那女人说了几句话,就掉进水里去了?他们中的一部分急忙下马要去打捞,另外一部分想起来此行的任务,看向小船上的要犯,还有一批人直冲苏荆溪而去,要把这杀人凶手拿住。
湖中的小船趁着这个机会陡然加速,似乎要抢过石闸。
有几个勇士营士兵下意识要抬弓攒射,这时船头一个洪亮的嗓门响彻整个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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