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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和今日特意换了衣裳,来得不算早。
众人看见她穿着那件缎子衣裳,眸光微闪,却到底没说什么。
一件缎子裙,也只有她这样没了亲娘扶持的庶女才会稀罕地当成宝。
许栀和乐得被人忽视,和方梨悄摸着走到下首边角找了个位置坐下。
方梨站在许栀和的身后,微微俯身凑到许栀和的耳边道:“姑娘,姚小娘还没来。”
眼看着请安的时辰逼近,最受宠的小娘姚氏连带着她养在身边的六姑娘迟迟不见身影,众人心中都生了几分急迫——大娘子吕氏是个严肃的,若是惹了她不快,下个月的月例银子又要好一顿磋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下,吕氏从后堂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主位坐下。
她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袄子,上面嵌着兽毛,脖颈上戴着一串玉石珠子,显得整个人都贵气不少。
许栀和混在人群里,老老实实给吕氏见礼。
“主母母亲安好。”
吕氏眼皮微掀,看见姚小娘的位置空空如也,端庄大气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一丝裂痕。
须臾,又恢复到原先从容不迫的模样。
只是藏在袖中的手还是忍不住攥紧。
这个月才过到初五,姚氏已经推病三日不来了,当真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当家大娘子放在眼中了。
姚小娘是许县令在上上任为官期间纳进府里的三姨娘,虽然出身不高,却生的一副好模样:腰肢细软,眉眼含情,还会唱曲儿,年纪三十出头,很得许县令的欢心。
连姚小娘身边的六姑娘,也借着亲生小娘的势,在家多是骄纵。
正堂中落针可闻,吕氏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姚小娘的空位上,久久不发一言。
今日大抵不会善了。
许栀和看着她的动作,在心中焦急了起来。
吕氏微微拂了拂自己鬓边的头发,对身边站着的婆子道:“孙妈妈,你代我走一趟,去看看姚氏怎么了。
若是真的病了,还得请郎中过门看诊。”
若是没病,那一个不敬主母的罪名,是摘不下来了。
孙妈妈领了命,立刻迈着步子便走了出去,走得雄赳赳气昂昂,模样像是去质问犯人。
她这一趟出去,谁也不知道还要等候多久。
许家大郎最先站起身,对吕氏道:“娘,孩儿还需要温习功课,先行回房了。”
许应棣是吕氏的心头肉,即便上半年的科考不中,甚至因此耽误了和宣州知州女儿的婚事,在吕氏心中仍然没有什么比得过自己的嫡长子。
闻言,她算不上年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好孩子,功课要紧,娘这里不妨事。”
许应棣走后,本还算平静的正堂忽然躁动起来。
杜小娘两三番欲言又止,都被吕氏给无视了。
吕氏望着下首坐着的人,刻意忽略杜小娘所出的五哥儿和七哥儿,视线落在许栀和身上。
“三丫头,怎么今儿把缎子裙拿出穿了?”
忽然被点名,许栀和心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这股意外很快就被她压在了心底。
她乖顺地站起身,恭谨回答道:“回禀母亲,女儿今日要去百川书斋买书。”
许县令的官三年一调,家里小辈除了几个哥儿能去县学,其余女孩子家大多请个夫子上门教七八个月,学得零零散散,不成什么气候。
她自己膝下的四姑娘和姚氏的六姑娘跟在夫子身后学不出名堂,只有三姑娘跟在父子后面学得勤勤恳恳,时不时还会出去买几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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