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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见怪不怪。
在床上伤春悲秋躺尸的姜月睁开眼睛,焦躁的聂照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年轻小娘子很容易痛经的,不要吃太凉的就好了,回家烧点热水喝喝嘛,她身体好得很,很快就不痛了,”
医师若无其事地叮嘱完,见到两脸震惊的二人,震惊不会消失,只会传递和转移,“不会吧?你们连月信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聂照擦擦下巴上的水珠,茫然地和姜月对视了一眼。
你懂吗?我不懂。
我也不懂。
“你,你们,你们你们……”
医师再次语无伦次。
合着大半夜踹破他的门,就是因为这两个倒霉孩子把月信当绝症了?
聂照没有姊妹,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流放了,更没有娶妻,自然不知道此事;姜月十岁时候她娘就去世了,她那时候还没到该被提及此事的年纪,所以更不知道了。
倒霉的医师大半夜不仅被踹破了门,还要给他们科普月信是个什么东西,医者仁心,他说起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原本不该有羞涩窘迫这种心情的,但黑夜里,两双黑黝黝的眼睛,求知若渴地望着他,他越讲越觉得这事很不对,又说不出个什么不对法子,只能干干巴巴从医学上给他们讲解,告诉他们这是正常的事情。
他妻子望着这两个跟雏鸟似的年轻人,也挠了挠头,转身去取了新的月事带,问聂照:“你一个男子,要不要回避一下?”
“先生不是说此事与吃饭喝水一般,都是人正常之事吗?”
“要脱衣服。”
医师妻子言简意赅。
聂照在黑暗中,脸蹭地一红,连忙转身离去了。
但这样狭小的房子,即便有雨声,也阻断不了涓涓的话语声和流水一样淌进他的耳朵里。
“要把四个带子,两根两根系到腰间,每日勤换洗,不然会生病……不要沾染凉水,也不要食生冷食物,多喝热水,不要劳作……”
聂照站在堂屋,浑身湿哒哒的,脚下积水成洼,那字眼就一个一个,真真切切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里屋的门再次被推开,医师妻子扶着姜月出来,笑道:“这是好事,说明娘子长大成人了,月信迟迟不来才要着急呢。”
姜月和聂照对视了一下,眼神忙不迭错开。
医师妻子觉得他们这样避讳,大抵也懂得月事是件私密事,无须多言了,叫聂照将人领回家好好照顾。
医师和他的妻子不会懂,聂照和姜月方才互诉衷肠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回旋镖,狠狠戳他们心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刚才对彼此说了什么。
“三哥,能死在你怀里,我死而无憾了。”
“我绝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死了,我拼命也会灭方家满门。”
“死而无憾……”
“方家满门……”
“无憾……”
“满门……”
他们两个心照不宣地当作无事发生,聂照上前,把姜月再次用被子蓑衣裹起来抱在怀里,付钱后匆匆冒雷雨而出门。
姜月在聂照怀里,聂照抱着姜月,二人听雷声大作,再次心照不宣觉得,此时能被雷劈死,也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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