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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之缙此时也沉在浴桶里,他贴身伺候的小书童松烟正给他擦背。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入耳,段之缙疯狂回想着书里的一切。
可惜,原身只是个小配角,作者多一点儿笔墨都不愿意,段之缙现在能想起来的,就是原身做的那些糟烂事儿,和在原身死后,原身的父亲因为教子不严也被革职抄家了。
只是奇怪得很,从今天来看,原身和他的妻子关系应当也不怎么好,为何沈白蘋愿意殉死呢?
算了,多想无益,左右明日自己就去拜见太太,跟她说明一切,从此自己和段家再不相干,和那些争争斗斗也都再不相干。
“二爷,二爷……”
松烟轻轻地唤他,段之缙从沉思中醒来,被裹上厚重的皮毛吸干身上的水分,泼墨缎子一般的长发叫两个小厮抱在怀里擦拭。
面对着的镜子,段之缙也才真正清楚了自己的模样。
干了那么些的畜生事儿来,姨娘倒给他生得一副好皮囊。
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该是很不易亲近的相貌,偏偏眼睛亮的惊人,水盈盈一片,叫人心生亲近。
更妙在唇角天生上扬,不笑也带着三分笑,唇色淡粉,带些女气。
这个唇……这个唇和姨娘很像。
终于收拾利索,一根木簪把头发盘起,段之缙拱着布鞋进了内室,沈白蘋已经坐在了床上,一身藕荷色寝衣,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即使周围只剩下春华、秋实,她仍是垂首低眉。
只是恭顺也盖不住她的美貌,再一抬首望过来,段之缙就算知道了什么叫“眉如远山横黛色,眼似秋波流盼时”
。
“二爷。”
沈白蘋轻唤,上前脱下了他外边的褂子,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如今还是盛夏呢,夫妻二人各盖着一床纱被,可段之缙还是能闻见轻飘飘的香气伴着清浅的呼吸从身旁传来,
说实话,这是他头一遭和一个女孩儿什么都不干,就只躺在床上睡觉,因而翻来覆去,好长时间都无法入眠,月亮下了,天边见亮的时候,段之缙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又醒了一个大早,去给太太请安。
“二爷真不打算科考了吗?”
沈白蘋纤纤素手给段之缙把头发束好,又用一根玉簪子固定住。
“是,我伤了脑袋之后读的书都忘得差不多了,与其去科考,不如行商,若是成了,虽说不如官宦人家显赫,可也衣食无忧。
即便一开始困难些,我也绝不叫你和姨娘吃苦。”
沈白蘋看着他跟以往绝不相同的坚定眼神,再次升起了一点儿希望。
若是这次真的能成,只要离开了段家,不叫自己再去受嫡母的磋磨都是好的,哪怕叫自己去吃苦,浆洗衣服、缝缝补补都行……
“二爷,我等着你回来。”
她头一回盼望要离开的丈夫回来,头一回倚在门上望着,望着段之缙的身影走向主院,一点点看不见。
段宅也不是很大,穿过两条回廊便到了主院,段之缙理了理衣服,在院门口跟守门的仆妇吩咐道:“你去禀报一声,缙儿来给太太请安。”
仆妇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嫡母王虞身边的许嬷嬷便出来引他进去,“太太的心情不好,二爷进去了小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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